唔,这小子貌似还在给她找理由,嗯,不赖不赖。要不然可就尴尬了。
绮罗眨巴眨巴了眼睛,却忽然道:“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共情?什么是共情。”
迟悟认真问道:“你真的是是修行之人么。”
绮罗:“……”就你厉害。
迟悟淡道:“另一种说法,叫托梦。”
绮罗:“……”
绮罗:“哈,我早知道的,考考你而已。”
迟悟:“……”
绮罗十分不要脸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心下想着,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刚刚那家伙,真的是鬼啊……
可为什么那鬼的面貌这么像普慈和尚?他又为什么反复地叮嘱她,要让她……
绮罗忍不住扭过头去,看向了玲玲。那个小丫头此刻蜷成了一团,睡得正熟。
害……怕?
绮罗:“……”
外面仍旧有熙攘的人声,引得绮罗注意。迟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淡声道:“好像找了半夜也没找着呢。”
“能找着才怪了。”绮罗随口说道。
毕竟在她手上都逃了两回,能这么容易被一群凡人找着?
绮罗走到了院子里,看见这群人一个个面上都带着焦急但又亢奋的光芒。
其实也能理解。
在绝望之中如困兽一般地游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天光,怎么可能保持冷静。
死地而后生,往往才是最能激发人斗志的。
不过,说来也是可笑。这群人明明怕妖怪怕得要死,昨天乍一看到普慈本相的时候一个二个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也没见着谁有今天这样的气势。不过是因为普慈先怕了他们,露出了怯态,才叫他们胆子大起来的。
欺软怕硬,是人无法拔除的劣根。或者说,是本能。
无可厚非。
事实上,绮罗见过普慈的蛤.蟆法相,体型巨大,吼一嗓子出来,山林巨震,绝对不会连这些凡人都斗不过。所以,他逃跑了,反而让绮罗确信,这山中的异事非他为之。
可不是他,又该会是谁呢?
这山中的事情,似乎和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有关,绮罗想着。而且,这些事情似乎都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这间禅院的第一位主人,那个无名的老和尚,传说中的蛤.蟆禅师。
说来,她好像记得,之前那位老者说过,普慈和尚与那位蛤.蟆禅师长得很像?
她猛地想起了昨晚入她梦的那位老僧,难不成……
心中有执念,有放不下的东西,魂魄才会徘徊世间。执念越深,忘得越慢,徘徊的越久。
所以,在此地徘徊了将近三十年,那老僧,到底有什么遗愿未了?
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原来,也有放不下的吗?
那老僧对她说:“那孩子,害怕。”
“请别让她害怕。”
害怕什么?
绮罗盘着个腿,板桩一样的坐在石雕的蛤.蟆石像上,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得“铛”的一声脆响,她的心绪猛地被拉了回来。
是玲玲正在拿小石子砸钟呢。
这禅院里面有一口小的青铜钟,与那些香火旺盛的大寺院里的钟根本比不了。而且,许是因为很久没人擦拭了,上面落了一层薄灰,被玲玲拿石子一砸,便全被震了下来。
想来,曾经的这里,也该是晨钟暮鼓的清净之地吧。
这钟声让绮罗听着,似乎让她想到了什么,可是隐隐约约的,又说不出来。
她大爷似的一招手:“玲儿,过来。”
玲玲玩的正入迷,也不起身,连脑袋都没抬起来:“你过来,陪我玩。”
嘿,这个小娃娃,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么?绮罗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心说肯定得给你这小鬼一点厉害瞧瞧。
于是她从石像上一蹦蹦下来,笑得面若桃花,殷勤道:“来啦!”
她三两步走到玲玲面前,蹲下身来,这才看见她用来砸钟的并不是什么石子,而是银子!
绮罗:“……”
绮罗默默地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着的瘪得像荷包蛋似的的荷包,一时间,无语凝噎。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魔头都没饭吃了,小孩拿银子当弹子儿?
不行,把这山里的事给解决了,走的时候一定要狠狠地敲上一笔。
绮罗问道:“玲玲,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玲玲道:“从曹哥哥那里借来的。”
绮罗讶异道:“就他,看起来那么个穷酸样,这么有钱哒?”
玲玲道:“是啊。曹哥哥以前是货郎,去过好多地方呢,他前几年才回的村里,回来的时候赚了好多钱呢。他可有本事了,会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嗯,在小孩眼里,给吃的给玩的就是有本事吧……
“货郎啊,我看他那样,还以为他一直在这穷山沟沟里面长大的呢。”绮罗一抱胳臂,“没想到还是个有钱人。”
玲玲没再听她絮絮叨叨,自顾自地把银锭子丢出去,砸到青铜的钟上,发出了“铛——铛——”的清脆声响。绮罗忽然试探着开口:“玲玲,你……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