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年有些愣地抬头看黎喻。
他眼眶带着点儿浅浅的红，但因为脸上没什么血色，所以眼眶处的红便显得有两分明显。
黎喻顿了一下，凶巴巴的话迟疑了一下，抬手抚了一下他的眼角，语调带上了一点儿不可思议：“你哭了？”
不管是陈述年还是大人，都和哭这个字不大搭边。
黎喻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有些大胆，可是她反复瞧了几眼陈述年，又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没有错。
她动了一下唇瓣，正要说话，那人却倏然偏了一下头，脸颊蹭着她的指尖而过。
陈述年低着声音，听起来又烦躁又闷：“谁他妈哭了，这么娘们唧唧的事情我怎么会做！”
黎喻却忽地笑了。
她抬手捧住陈述年的脸，逼着他转头看她，弯着眉问他：“那你瞧瞧你现在，矫情得像不像个小姑娘？”
陈述年不大耐烦地扬了一下眉：“谁矫情了。”
黎喻微微垂眉：“那你为什么不开门？”
陈述年不看她，语调又回到了一贯的漫不经心：“不乐意开。”
“我就是跟人家打个赌，看能不能追到你这种好学生而已。”陈述年稍稍顿了一下，又扬起眉，斜睨着眼，用轻蔑的眼神觑她：“我又不喜欢你，追到了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开门让你进来？”
黎喻轻轻垂了眉：“那你为什么要蹲在门口？”
陈述年冷笑：“怕你进来骚扰我。”
黎喻声音轻下去：“你不喜欢我？”
陈述年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偏了一下头，语调又凶又冷：“不喜欢。”
他似是觉得自己的语调不够重，想了想，又不大耐烦地补充道：“谁他妈会喜欢你们这种好学生？矫情又高傲，什么玩意儿！”
他摞完了狠话，却久久没听见黎喻的反应，又下意识不安起来。
他凶她一句都她能哭，现在他说了这么多重话——
陈述年动摇了一下，微微低了一下眉，想要拿余光扫了一下她。
可是他刚偏了一下头，便听见黎喻道：“既然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黎喻微微低了头，将手从陈述年的脸颊便移开，落到他的肩头，然后她弯下腰，将额头抵到他的额头上，轻轻叹气：“年年，我妈的态度，不能代表我的态度。”
她鼻尖轻轻蹭着他的鼻尖，声音低下去，带了点儿哄的意味：“我妈妈都跟你讲了什么？”
陈述年微微掀了一下眉，没有说话。
黎喻笑了：“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她说你耽误了我，影响了我的未来？”
黎喻微微直起身，抬手摸了一下陈述年的头发，声音很轻：“年年，你为什么信她的话？”
她稍稍低了一下头，靠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你是不信任我，还是觉得，你给不了我未来？”
陈述年微微绷直了身子。
黎喻轻轻垂了一下眉，正儿八经地叫他：“陈述年。”
她对上他的视线，抓着他的手，落到自己的脸颊上：“我再问你一遍，你喜不喜欢我？”
第401章 校霸和他的小仙女（48）
有些话是不能乱问的。
黎喻正等着陈述年的回答，那人却忽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抵在她的肩膀上，将她往地上一压，然后整个人俯了下来。
黎喻惊慌失措地看他。
陈述年低着头，头搁在她的颈窝处，声音很软，有点像在撒娇的奶狗，叫她：“喻喻。”
他也不答她的问题，只反复叫她：“喻喻，喻喻，喻喻喻喻。”
他对着她的耳廓吹气，吻她的脸颊。
黎喻被他搞得狼狈，什么东西都忘了，废了力气推开他，匆匆忙忙拿了不能晚回家理由，遁走离开了红街巷。
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黎喻第二天去画室的时候，一登上公交，便看见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陈述年。
他的手正搭在前一排的椅背上，微微弯着眉，冲她笑。
黎喻被他笑得不知所措，朝他走过去，还没发问，那人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身侧坐下。
然后他偏过头，耳尖泛起微微的粉：“孟喻。”
他正正经经叫她，又抿了一下唇：“我考虑了一晚上，我想了想，我还是喜欢你。”
早晨的阳光温柔地从车窗外照进来，落到那少年身上，晕染出一层光圈来。
他拉住黎喻的手，搁到自己的膝盖上：“我会努力上进的。”
他犹豫了一下，又问：“我可以以后都来找你吗？”
黎喻故意逗他：“我妈妈不同意。”
陈述年便一下子耷拉下了眉眼，像一只被抢了骨头的大狗。
这人到现在的失魂落魄，全用她身上了。
黎喻笑了，摸他的头发，像在顺毛：“你藏着点儿，我妈妈不知道就没有事情。”
陈述年一下子抬了头看她。
他眼睛微亮，像是再一次嗅到了肉骨头的香味一般。
黎喻心软了软，偏头亲了亲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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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早上，陈述年都会坐同一班车，在同一个位置等她，偷偷摸摸的，像是搞地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