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说着大怒,又狠狠的踹了乞儿一脚,这一下正踹在他断掉的右臂上。
他的手臂本就以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着,这一下看起来他手臂弯折的更加诡异了,那蜷缩成一团忍痛的模样也越加凄惨了。
秦宜宁拧着眉。
她是想打探消息来的,本不想太过张扬引人注意。可是遇上这种事,她很难不去理会。
“依您的意思。此人是杀了人了?”
“正是!”
“既如此,为何四年前不报告官府,过堂审个清楚?若是证据充足,自有国发处置此人。他既杀了人,上头也有青天大老爷做主来砍了他的头,也不至让人来如此折磨折辱他!依您的说法,这四年他一个聋哑人,被打断了手脚丢在街上行乞,且看您们的意思,还从不肯施舍他,只给他吃猪食狗食,这样折磨一个人,做法又比杀人高尚的多少?”
“就是!”寄云闻言也义愤填膺,叉着腰泼辣的道,“那王大善人被人杀了老婆,还能忍住不报告官府,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好,就算他老婆真是被这人所杀,给他个痛快让他抵命,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他却以这样的方法折磨人,活不让好好活着,死也不给个痛快,如此践踏一个生命,做出这样事来的人也能叫一声‘大善人’?快别笑掉人的大牙了!”
“你!”老者被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们这些外乡人,就知道你们都不安好心!当初就不该放你们进来行商!”
“路引是朝廷的,朝廷都不拦着我们来做生意,你一个老人家,哪里来这么大的口气!”寄云大声吼回去。
此时周围已聚集了许多百姓,其中很多青壮都已被激怒,纷纷指责起寄云和秦宜宁来。
“你们这些人好不知趣!”
“就是,我们愿意怎么处置犯人就怎么处置,你们说什么国法国法的,难道你们跟朝廷那些狗腿子一样,都是祸害百姓来的?!”
在他们的眼中,以这样私行对付一个杀过人的犯人是理所应当,如此被指责还从未遇见过,所有人都愤怒不已。
惊蛰几人见情况不对,赶忙护在了秦宜宁的身周。
秦宜宁想不到事情竟会闹成会这样,方开始惊蛰说丹福县里三个大家族的宗族加起来占了本县人口八成她还有些不信,可现在这些百姓如此团结,就算他们坚定的是一个愚昧的做法,也没有人提出异议,依旧毫不质疑的相信着长辈的判断,而且对朝廷有敌意,完全抵触朝廷的法律。
秦宜宁眉头蹙起来,一瞬间便有了决断。
第一千零六章 青年
他们打探了一整天,能问的都问了,可是一提起“皇陵”二字,就将人的逆反之心勾起来,根本没有一个人肯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秦宜宁觉得,就算今夜在县城中落脚,明日再以同样的办法也是打听不出什么的。
比起什么都打探不出来,还白耽搁一天的时间,这个让他觉得事情蹊跷的乞儿就更要紧了一些。有人说他是杀了人的犯人,这些她一概不论,她与他素未相识,她也只看到了眼下他受到的欺辱,她既看不过眼,就索性救了他。
若日后发现他真的是个无恶不作之人,届时再严惩他也不迟。
思及此处,秦宜宁便对惊蛰几人做了个手势。
惊蛰立即会意,告诉大寒和小满:“先扶这这位小兄弟上车。”转而便去与小雪一起护着秦宜宁和寄云后退。
在场的乡民与那老者,见眼下竟是这样情况,都不可置信的瞪起了眼。
“你们想做什么!难道你们还想将这人私自带走不成!”
小满和大寒不在乎对方的喊叫,将那乞儿扶上了板车,就驾车要走。
谁知现中围拢而来的百姓们却团结的将路给堵上了。
众人义愤填膺的指着秦宜宁一行人咒骂: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随便管我们县的事!”
“想不到看你们可怜准许你们行商,你们还恩将仇报!”
……
秦宜宁发现了,眼下这些百姓都有一些愚昧的思想,想来是长时间受到家族的庇护,所以也将家规和自以为是标准的一些规矩看的比王法还要重。
与这种不算是恶人,只算是庸人的人打交道,秦宜宁也知道轻重都不得当,一个不留神,很容易让这些人一拥而上。
秦宜宁当即道:“惊蛰!”
惊蛰立即会意,回身一脚踹在路旁一颗碗口粗的的树上,那树干发出“咔嚓”一声响,树冠缓缓倒了下来。
“啊!快避开,数倒下了!”
“这个人怕不是个怪物,他怎么能一脚就踹断一棵树!”
……
原本要往前冲的男丁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呆了,这是什么脚力!
离着近一些的老百姓生怕自己被砸着,纷纷四处逃窜。
借着这个机会,秦宜宁与寄云登上了马车,惊蛰几个各自赶着车,一路就往人群外冲去。
逄枭给秦宜宁预备的驾辕拉套这些马匹虽不是惹眼的名种马,可一匹匹也是训练有素,四蹄发奋起来寻常马匹都赶不上,何况是人?
这些马匹拉着车横冲直撞,百姓们根本不敢阻拦,只能屁滚尿流的四散开,那些百姓一边躲避还一边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