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今儿又跑出去遛马,老太君原是不准的,说是太没大家闺秀的样子,丢了咱们秦家的脸面,待会儿老太君若训斥我,父亲在也好给女儿说说情。”
“给你说情的事儿也没少做,就没见你学乖。”秦槐远笑了起来。
秦宜宁得意的一扬眉,有些小女孩的骄纵,却也是对秦槐远这个父亲最大的信任和依赖。从前的她是不会如此的,在外生存,自己事事都要仔细谨慎,若不是有人宠爱着保护着,她也不会如此放心的去“惹祸”。
只是不知这些保护,在战争面前,在强势不讲道理的皇权面前,还能坚持多久。
父女二人一同回了内宅,刚到垂花门,就听见里头传来打板子的“噼啪”声,还有婆子惨叫求饶的叫唤声。
秦槐远与秦宜宁一前一后进了垂花门,掌刑的婆子瞧见了,都停下手给二人行礼。
秦槐远皱着眉道:“怎么回事?”
“回侯爷,是老太君吩咐将这些人打五十板子撵出去。”
秦宜宁仔细看去,见被责打的竟然是孙氏身边的金妈妈和采橘、采兰。
她不过出去一会儿,怎么孙氏的人就挨了打了!
秦槐远自然也看出是孙氏的乳母和婢女在挨打,不悦的道:“打完了五十板子,命都没了,说撵出去还不如说是弃尸。”
在平日秦槐远是不会当面这样说让老太君没脸的,可如今外头战事再起,朝廷再度要面临混乱,莫说下人,就是这些做主子的都朝不保夕,他就越发见不得这些狠厉打杀的事,更觉得外头这般混乱,内宅还如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着实令人心里烦得慌。
秦槐远负手就往慈孝园走。
他这般说,掌刑的婆子都不知是否还继续责打下去了,只呆呆的站在那里。
幸而秦宜宁提醒了一句:“父亲的话还听不懂吗?不要打了,先命大夫来给瞧瞧。”
那婆子才有了主心骨,应了一声。
被责打金妈妈、采橘和采兰都松了口气,只要秦宜宁在,他们就有救了。趴在地上连连给秦槐远和秦宜宁磕头,“多谢侯爷,多谢四小姐不杀之恩。”
秦宜宁便蹲下沈去扶金妈妈:“怎么会这样呢?我才出去这么一会,怎么你们就挨了打?”
金妈妈咬着牙,脸色疼的一片惨绿,冷汗接连不断的流下来。
“是,是老太君,说夫人,克扣了田庄上慧宁姑娘的月钱,夫人没做,自然不认,老太君就查出,是,是我们这些人做的。便动了怒。”
金妈妈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可见已是打的狠了。
秦宜宁知道是老太君找茬针对孙氏,不敢动孙氏,就拿下人做筏子,也不再多问,急忙催着冰糖快来给看看。
院子里,秦槐远已走到廊下。
婢女往里头回了一声:“侯爷回来了。”就恭敬的撩起了门帘。
秦槐远沉着脸径直到了老太君平日宴息的侧间,就见老太君盘膝坐在罗汉床上,孙氏正跪在地上抽噎着哭,三太太跪在孙氏身旁,正柔声安抚,二夫人则是在老太君身旁躬身垂首的求情,秦槐远进来只听到最后一句:“……那毕竟是大嫂带来的人,定国公府都没人了,老太君总该将陪房给大嫂留下啊!”
老太君啪的一拍桌子:“定国公府没人了,难道咱们秦家也没人了?就纵容那群刁奴来苛待我的慧姐儿不成!”
秦槐远进门来,也不行礼,在一旁扶手椅坐下,推开秦嬷嬷端来的茶碗,冷淡的道:“再这么闹下去,秦家离没人也不远了。”
老太君被噎的了这么一句,不可置信的瞪着秦槐远。
秦槐远却揉着眉心,疲惫的道:“母亲,内宅事情纷乱,我知道母亲辛苦,处置了贪污的买办是应该的,可怎么又牵扯上无辜的人?如今战事又起,马上就兵临城下了,咱们家的未来还不知道在哪,母亲为何不能体谅体谅儿子,少生一些事。母亲这样做,将儿子置于何地?”
老太君闻言一下便呆住了,随即浑身颤抖,脸色惨白的道:“蒙哥儿,你说什么,什么兵临城下?”
众女眷也都禁了声,惊恐的望着秦槐远。
正当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启泰通报都忘了,疾步跑到了廊下,一撩门帘跪爬在了外间的屏风后头,声音颤抖的道:
“侯爷!逄小王爷带着虎贲军一万人奇袭了咱们京郊的五军营右哨大营,粮草补给全部被劫,右哨大营……全军覆没了!”
秦槐远闻言,疲惫的闭了闭眼。
老太君则是惊叫了一声,“天啊!那京城岂不是……”随即唬的大哭了起来,“咱们怎么办,周朝人打过来了,他们不讲信用,这群混蛋!”
女眷们闻言,吓得骨头都软了,瘫在地上抱头大哭起来。
秦槐远站起身,到了外间,不管里头女眷的哭声,道:“你起来回话。”
“是。”启泰站起身,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具体是什么情况,虎贲军的人劫营之后往哪边去了?是直奔京都来的?”
“回侯爷,咱们人打探到,虎贲军劫营后直奔了奚华城,他们这一次是一万骑兵奇袭而来,劫了粮草便走,现在奚华城与京都城之间的粮道已被占领,奇袭的骑兵直接从奚华城后方进攻,与正面直开到奚华城南门外的虎贲军前后夹击。没有了后方的补给,想必奚华城不日就会沦陷,下一个便是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