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心虚,但是他心里的一个声音一直在呐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属于他的,所有的财富都属于他,臣子的性命也属于他。
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
秦宜宁不过是个女子,他让逄枭去死,逄枭都不敢不死,秦宜宁一个属于逄枭的附属品更是无所谓了。逄枭对秦宜宁本就谈不上多深情,当初秦宜宁家刚来到大周时,还不是喊打喊杀,将人家绑去虐到死去活来的?
如今死了,正好可以换个新的。逄枭也算是因祸得福。
思及此,李启多了几分从容和自信,少了几分心虚和尴尬。
更何况,他还想问逄枭呢,秦宜宁为什么会忽然回京,是真病还是假病?是不是暗中想要谋夺宝藏,才会恰好被掩埋在地洞之中?
李启天心内千回百转,可时间不过只是呼吸之间。
逄枭这时已经带着虎子和四名精虎卫,找了把铁锨就去挖掘了。那二十名龙骧军,见逄枭如此,也都是寻找工具来帮忙。
李启天扬声道:“逄枭,你过来,这些粗活就叫他们去做吧。”
逄枭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厉观文见逄枭竟忽视了圣上的话,忙撑着伞凑上前去,高举纸伞为逄枭遮雨,道:“王爷,圣上许是有话想要问您,您要不要歇会儿?这些个粗活就让旁人前去做吧。”
逄枭一脚踩着铁锨,将之挖进土里,头也不抬的道:“劳烦公公代替本王多谢圣上的美意,然救人如救火,多个人便多一份力量,有什么话,就等本王将人都救出来再说吧。”
厉观文吃了个软钉子,十分复杂的看了看逄枭的侧脸,转神回到是李启天身边。
李启天虽未听见逄枭都说了什么,但逄枭不肯听他的旨到他身边来也是事实。
李启天沉着脸,刚要斥责,厉观文便道:“圣上,如今道路泥泞,天气湿寒,您龙体虽康健,但也禁不起这番折腾,您不如先上行上车休息,吃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一阵凉风卷来,李启天果真冷的一哆嗦,手背也是一片冰凉。
“好吧。”李启天沉着脸,先回了车上。
逄枭眼角余光见李启天走了,咬紧的牙关也没有丝毫放松。
宜姐儿,宜姐儿,你在哪呢?
是不是被掩埋在这里?
若真的是被掩埋在地洞之中,那岂不是……
不不不,她不会死的。
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死呢?
他现在用力挖掘,也只是为了证明这里没有她!
“王爷!”
正在这时,虎子惊慌的叫了一声。
逄枭心头一震,忙丢下铁锨去看。
就见先前开始挖掘的龙骧军脚下,挖出了一只断臂,惨白的手臂,鲜血淋漓……
是男人的手,不是秦宜宁的。
可是这并不能让逄枭放松下来。
确定了下面有人,逄枭就率领众人,发了疯一般的用力挖掘。用铁锨,甚至是用手。
雨停了。
身上的雨水、汗水混着尘土和泥泞,让人很不舒服。逄枭便与其余汉子一般打着赤膊。
随着一具具尸体被整齐的码放在一旁,逄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绝望,李启天也越发的愤怒。
“这都是朕安排寻找宝藏的龙骧军!怎会都折损在此处!”
逄枭沉着脸,“圣上问臣?臣还想问问圣上,为何您安排的龙骧军,要绑架臣的妻子!”
第四百六十六章 挖掘
李启天如何也没想到,逄枭竟敢当场与他这般叫嚣。
他是帝王,是九五之尊,这天下都是他的!逄枭不过是个臣子,居然也敢在他见面前如此说话,难道是还想造反!
李启天只觉颜面有损,当即指着逄枭怒斥:“你可知道你在与什么人说话!你又可知你指责的是什么人!朕难道还能派人去绑架你妻子不成!”
逄枭忍了又忍,才没直接一刀杀了面前的人泄愤。
“圣上。”逄枭拱了拱手,被雨水和泥水打湿的肌肉流畅的运动,麦色的皮肤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这些都是多年来战争留下的痕迹,足以让在场之人心生敬服。
他声音也不似李启天那般尖锐,而是平铺直述的道:“拙荆陪臣在灾区吃苦,在那般恶劣的环境下整天挨着饿,还要操心百姓的疾苦。她虽是女流之辈,但因怀着一颗关心百姓的仁慈之心,一心想着帮百姓做一些什么,所以从不在臣面前叫苦叫累。
“她见灾区百姓没吃的,没药材,还主动将自己的嫁妆变卖了换银子来给百姓买粮食,更将自己名下田庄里的粮都运送到粥棚,不收取任何银两。
“可以说,因为她的帮助,臣减轻了许多赈米上的压力,也让许多许多的百姓逃过了被饿死的命运。这并不是臣在标榜她的功劳,她做过的事,巩知府知道,李知县知道,旧都与阳县的百姓都知道。
“她自己病了,还放不下灾区的事,不肯离开,是臣非逼着她回京城休养的。她身子弱,不似臣是个糙汉子,皮粗肉厚的禁得起摔打,她一个娇柔的女子,哪里禁得起灾区那忍饥挨饿、缺医少药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