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直被关着吗?他们的亲人会来看他们吗?”
“哪有什么人来看,都绕着走还来不及呢,和他们扯上关系就完了!你们知道沈石吧?就是那个大作家,写了好几本书那个,之前也被关在那里,有一次出去放风,在路上碰到了他儿子,都装作不认识地走过去呢。”厨师忍不住跟他们八卦,“后来过了没多久沈石就去世了,他儿子也来这里吃了一碗面。”
“不是说被关在里面出不去吗,为什么沈石可以出来放风,该不会是编出来的故事吧?”池映真说。
“怎么可能是编的!虽然我们家的牛肉面好吃到他儿子都哭了,但我也不可能为这个编出个故事来骗你们吧。”他那对嵌在一堆肥肉中间的小眼睛四下看了看,“一般人都不知道,不过我在这里当厨师久了,有时候就知道那么些小道消息。农场每周五下午都会让人出去走走,不过走的范围是定死的,还有人不知道在哪里监视着,沈石的儿子就是这么碰运气,每周五都在那几个地方逛,不知道等了多久才见了他老爹一面。”
池映真捧着碗的手紧了紧,努力不让人看出一异常,随口说了句:“看来沈石的儿子也是挺孝顺的啊。”
“那当然,这里这么多人,也就沈石的儿子来过。”胖厨师说着摇摇头。
池映真和孟越潇吃完饭回了房间,孟越潇不用她说就知道她的想法了:“明天就是周五了,我们一起去吧。”
“其实他们能走的范围还挺大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我就是想去碰碰运气……”
“我明白,来都来了,要是没见到面就回去才是不合算。”
根据胖厨师的说法,每周五放风的地方主要是几条古街,巷子小,看守的人只要能看住一头一尾就不用担心有人会跑掉。
也正是因为这样,沈石的儿子千辛万苦地见到了父亲,却连一句话都没能说上。他们没看到看守的人,但却不知道会不会在什么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藏了盯着他们的眼睛。
因为池映真没有池立东的照片,孟越潇不知道他的长相,只能两个人一起走。
第二天下午,他们沿着D省古老的街道,一条街一条街地走。池映真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们看,虽然在努力表现得自然一点,走路同手同脚的样子还是出卖了她。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没关系,虽然厂长让我们来好好看看这里的特色服装,但他也没说非要研究到什么程度才行,我们只要尽力了就好,厂长不会怪我们的。”
“是啊,我就是想厂长对我们寄予了那么大的希望,要是没带点对服装厂有用的服饰回去,他得有多失望啊。”池映真顺着他往下说。
“我们出发前他就知道要开发新的服装样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就算我们这一步成功了,后期的重新设计也不一定会顺利,所以你不用担心太多。”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池映真差点自己都相信了她是来这里研究衣服的,只可惜直到天黑都没碰到池立东。
确定这么晚农场的人不可能还会在外面走,他们只好先回去。
……
农场里,一个消瘦的身影叫醒正靠在角落里睡的中年男子,那睡在角落的男子一条腿怪异地扭曲在那里。
“立东,立东,快醒醒。”头发全白的贺振推着他,轻声喊道。
池立东迷迷糊糊地醒来:“贺叔,出什么事了吗?”
“你把你女儿的照片拿出来,再给我看看。”
“现在?这黑灯瞎火的……”
“你赶紧的!”贺振急切地说。
池立东不明所以,但他十分信任贺振,便把池映真的照片拿了出来。
贺振华亮一根火柴,凑到照片旁边,盯着一直看到火柴棒被燃尽了,才下定决定似的说:“立东,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先答应我,听了决不能冲动。”
“好,您说。”
“我今天看到你女儿了!”
“什么?你看到映真了?怎么会,她明明是去了柳县的,不可能现在把她调到这里来吧。”池立东一听就慌了,这农场哪是小女孩能呆的地方?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她今天下午在那几条街上走,和一个男青年一起,我看她那样子是过来想找你的!”
池立东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晶莹,他颓然地拍了拍身下铺的稻草:“这个傻孩子……”
贺振在他旁边坐下来:“我看她今天的样子,应该过得还算不错,长大了更漂亮了。”
“那个男青年看着怎么样?之前她来信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应该就是他了吧。”池立东问。
“两人看起来很般配,映真看起来有点紧张,那位小同志非常爱护映真,一路都牵着她的手,他们两个人说话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想来性格也好,不会吵架。”
“映真那丫头以前胆子可大了,估计这几年没少吃苦,硬生生被折磨得胆小了。”池立东感慨又心疼地说,“现在有人陪着她了,我也可以放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