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爷思量着。
而大理寺卿却并未在乎与案件无关的东西,欧阳瑾与楚家的关系是好是坏,是自愿搬去亲王府还是走投无路才去了亲王府,都不是他要探究的东西,他只关心一件事——欧阳瑾的到来,到底会给本案带来什么样的扭转?
大理寺卿又拍了拍惊堂木,问:“去年年底,你是否从姚汐手中得到过一个平安符?”
欧阳瑾道:“是。”
“是你主动要的,还是姚汐送给你的?”虽然姚汐坦言是欧阳瑾要的,可大理寺卿还是多长了一个心眼儿。
欧阳瑾用余光瞟向姚汐,见姚汐对她微微点头,她会意,望向大理寺卿道:“回大人的话,是小女主动要的。”
楚芊芊看了她一眼。
姚汐则是看了楚芊芊一眼,眸子里尽是嘲弄与志在必得。只要证明了她推四皇子时精神错乱,且是由于那个平安符造成的精神错乱,那么真正有罪的便是楚芊芊了。
到时候人们会说,楚家长女真是心狠手辣啊,为了揭发一个冒领了她功劳的人,不惜陷害四皇子,以四皇子为垫脚石——
这样的罪名,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感受到了姚汐不怀好意的注视,楚芊芊扭过头,看向了姚汐。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令姚汐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可很快,姚汐又调整了心态,扬起高傲的头颅,毫不避讳地朝楚芊芊打量了过去。
如此自信满满,想来是已经搞定欧阳瑾了。楚芊芊淡淡转开视线,没再搭理姚汐。
姚汐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胜利的微笑。
“你为什么会找姚汐要那个平安符?”大理寺卿追问。
欧阳瑾缓缓说道:“觉得它好看。”
这与姚汐说的再次吻合。
大理寺卿暗暗点头,捋着胡子道:“你戴上平安符之后,可发生了什么异常?”
“有。”
她话音刚落,堂内便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大理寺卿又问:“你昨晚可曾落了水?”
欧阳瑾不假思索道:“有。”
全场,静了。
戴上后有异常,昨晚还落了水,这与姚汐的证词完全一致,难道真的是楚芊芊一手策划的阴谋吗?为了揭发姚汐,楚芊芊拿四皇子做了垫脚石吗?
张和冷冷一哼,指着楚芊芊的鼻子道:“大胆刁民!为了一己私欲,竟拿四皇子的性命开玩笑!你有没有想过,姚汐医术不精,万一没走完那套针法,将四皇子彻底害死了怎么办?你又有没有想过,万一姚汐力气太大,直接将四皇子摔死了怎么办?你要揭发谁,你多的是法子!却偏偏曲线救国地设计了这么一出!恐怕,除了揭发姚汐之外,你还想扬名天下、还想让陛下与整个皇室欠你一份人情吧!”
这不是……将陛下与皇室玩弄于股掌之间了么?
嘭!
屏风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巨响,好像是陛下愤怒地摔碎了茶杯。
众官员齐齐缩了缩脖子,唯恐自己被迁怒,连呼吸都一并屏住了。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个被民间称呼为楚神医的女子,眼神里或是多了一丝不屑,或是多了一丝怜悯。
楚芊芊只在听到巨响时,本能地颤了颤长睫,之后,又如水般淡漠了。
姚汐勾唇一笑,故作镇定也没用,出了这个衙门,你就再也回不去了!王府大门,你更是别想进了!我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也不会让给你!
大理寺卿蹙了蹙眉:“那平安符所在何处?”
欧阳瑾指了指姚汐:“我还给她了。”
姚汐从宽袖中取出,递给了一旁的衙役,并道:“大人可以请个大夫看看。”
大理寺卿不懂医术,倒是谭嬷嬷久在宫中与各种势力周旋,略懂一二,打开看了看,眸光一沉:“的确是些腌臜东西!”
大理寺卿叫衙役收好证物,看向欧阳瑾,颇有些警惕地道:“就是它让你神思错乱、行为失常的?”
欧阳瑾眼眸一瞪:“神思错乱、行为失常?大人怎么这样问?”
大理寺卿狐疑地道:“你……你不是戴了它之后,跟姚汐一样经常做噩梦,经常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还经常做些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事吗?”
欧阳瑾摇头:“没有啊,我怎么会那样?我好好儿的呢!”
姚汐的面色一紧!
大理寺卿赶忙追问:“诶?你……你……你好好儿的?你不是说戴了它就有些异常了吗?还说昨晚落了水!”
官员们也是一头雾水,看向了欧阳瑾。
欧阳瑾抿了抿唇,低头,微红着脸道:“我昨晚落水是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我说的异状……哎呀,那个……”
一副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众人看看她,又看看姚汐,二人的证词在先前出奇的一致,可到了关键时刻,却陡然闹出差别,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要知道,欧阳瑾之所以能来,是姚汐要求传召她来的。
若非姚汐确定欧阳瑾会是对她有利的证人,怎么会恳请传欧阳瑾上堂作证呢?
可既然她确定,欧阳瑾又为何讲出了于她完全不利的证词呢?
是她们之前有过合作,欧阳瑾忽而背叛,还是二人在沟通的过程中出现了信息与认知的偏差呢?
疑惑不解的眸光最终落在了姚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