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诸葛夜漫不经心地摸了摸下巴,三番五次他的芊芊下毒手,这种小人只被判十年简直太轻、太轻了啊。他打了个响指,长随入内,将一纸文书递到了公案上。
大理寺卿打开文书,发现是一份户籍表,上面填着姚汐的名字、籍贯、父母与生辰八字,生辰八字那里,不知被谁用朱砂圈了一个印记,下方,还配了一个标注:阴年、阴月、阴日、阳时。
阳时……
阳……
阳时?!
大理寺卿蓦地瞪大了眼睛,姚汐不是纯阴之女么?怎么会是阳时生的?
他将户籍表递给了刑部尚书,刑部尚书看完,脸色大变,又忙递给了督查院左御史。
左御史看完,“啊”了一声,抖抖索索地站起来,双手呈给了屏风旁的苏安盛。
苏安盛没敢看,直接呈给了陛下。
须臾,屏风后传来陛下的一声怒喝:“放肆!”
也不知是在说诸葛夜,还是在说姚汐。
“户部尚书!”陛下将户籍表丢出了屏风。
户部尚书陡然被点名,吓得打了个哆嗦,踉跄着步子走过去,将户籍表捏在手里一看,当即傻了眼。
他记得很清楚,姚汐的生辰是亥时三刻,这儿怎么变成戌时两刻了?
诸葛夜很善解人意地道:“其实,这怪不得诸位大人没有明察秋毫,此女的父亲乃定县县令,他要伪造一份户籍表,并不是什么难事。”
姚汐一听这话,胸腔的血液陡然逆转了。
原以为假冒纯阴之女的事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诸葛夜给查出来了。
这么一来,欺君之罪……妥妥地坐实了!
欧阳瑾俯身,在她耳畔低低地呢喃了一句:“这下明白我为何会反口了,你这个赝品!”
她合作的对象,从来不是姚汐,一直都是诸葛夜!
之所以假装答应姚汐,不过是利用姚汐得到王爷的临幸罢了。
都是女人,都是在亲王府住着的女人,她才不信姚汐对王爷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男女之情,要不是姚汐走投无路了,会允许王爷临幸她?
诸葛夜就不同了。
诸葛夜想得到楚芊芊,她想得到王爷,她和诸葛夜的合作,才是完全没有风险的。
所以,当诸葛夜告诉她,王爷对姚汐好仅仅是因为将姚汐误认为是真正的纯阴之女的时候,她便跳进诸葛夜的阵营了。
诸葛夜其实很早便查出了姚汐的身份,但一开始不揭穿姚汐是以为姚汐是他救命恩人,后面不揭穿姚汐是因为诸葛琰执意要找纯阴之女,他便索性给诸葛琰一个姚汐,也省得诸葛琰终日纠缠楚芊芊。现在,拜姚汐所赐,诸葛琰与欧阳瑾有了夫妻之实,他便不再担心诸葛琰会缠着楚芊芊不放了。毕竟,欧阳珏可不会允许自己女儿白白让人糟蹋。
诸葛夜的眼底露出一抹促狭的笑。
楚芊芊困惑地看着他,这家伙,有事儿瞒着她。欧阳瑾一开始,肯定是打算帮着姚汐害她的,后面突然反口,咬得姚汐方寸大乱,要说不是这家伙从中捣了鬼,她都不信。
感受到楚芊芊投来的目光,诸葛夜扭过头去,得瑟地抛了个媚眼。
楚芊芊:“……”
诸葛夜摊手:“这份户籍表是最初的那份,大人们不信的话,我还有人证,还有姚县令篡改姚汐生辰八字的物证。”说着,反手掏出一个小布袋,扔到了大理寺卿的怀里。
大理寺卿取出由多位证人画押的检举信,惊得合不拢嘴儿了。
后面,诸葛夜又“请”上了一位姚府的老管家。
事情进行到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与质疑了。
欺君之罪,外加伤害四皇子一罪,足够姚汐死一百次了。
而伪造了她身份的姚县令,也不能幸免。
最终,姚家所有家眷被判入狱,即日起押送京城大理寺,再接受一番严格的审理,至于姚汐本人,她的罪名完全落实,非死刑不能平息众怒了。
大理寺卿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了!将姚汐押下去!十天后,处斩首之刑!”
斩……斩首?
姚汐懵了,脑子里如惊雷闪过,一片混沌,什么理智也没有了。
“我不是姚汐!我不是!”
“不是我要冒充纯阴之女的!那个跟我没关系!”
“不不不!我……我是真正的纯阴之女!她不是!她不是楚芊芊!她不是!我才是的!我才是纯阴之女!”
……
她一下一下,疯了一般地咆哮着。
可咆哮得太歇斯底里,那些话听在官员们的耳朵里就成了“她不是,她不是,楚芊芊她不是!我才是的!我才是纯阴之女!”
官员们鄙夷地摇了摇头,死到临头还想狡辩,不知所谓!
唯独楚芊芊脸颊上的血色霎那间褪尽,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姚汐!
姚汐一把揪住楚芊芊的衣襟,双目如炬道:“你很得意是吗?你抢了我的一切,还享受得这么心安理得!心安理得地陷害我!你会有报应的!我诅咒你,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楚芊芊的身子一晃,猛地推开了姚汐!
而后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撞上了身后的诸葛夜。
这次,她没像以前那样漠然地站着,而是转身,一头扎进了诸葛夜怀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