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聂聂试探:“刚才的晚饭时间,我们看到你在快餐店里工作。”
韦棋不忍心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严丁低着头,用余光瞟了她们一眼,开始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想了半天,很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跟你们没有关系。”
韦棋说:“你知道,我们并不是想挖隐私,嚼舌跟,只是你一边拿着贫困补助,另一边又一天到晚睡觉,这有意思吗?我们只是想帮你。”
严丁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眼睛躲躲闪闪,知道今天得把话说清楚,话还没有开始说,眼泪就开始下来了。
这阵仗一时半会收拾不了,韦棋真的不太适合安慰人,“你┉┉你别哭了。”除此以外搜肠刮肚都找不出别的词。
袁聂聂倒是说:“哭吧,哭完了,心里畅快。”
反正现在走廊里面没别的人,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瞬间决堤,严丁继续哭,只是任由眼裂留下,却没有声音,等哭够了才开始打算说真话。
眼睛已经哭肿的严丁轻轻地叹口气:
我读的小学是一所古天乐先生资助的小学,而我读的中学是邵逸夫先生资助的中学,家里条件一直不好。
妈妈是未婚先孕生的我,那时候她和爸爸还没有登记结婚,我爸爸看见我是女的,就不要我了,被生父抛弃后,没多久妈妈就改嫁给现在的叔叔,家里加上我总共有5个子女,最小的弟弟才1岁,其他四人全部正在读书。
“那最近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妈妈说家里经济不好,挤牙缝都挤不出伙食费,要求我问生父给伙食费,我生父不给。”
说完,严丁忍不住自嘲:“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怎么可能愿意给我钱?”
韦棋说:“那你家里面没有其他亲戚了吗?”
严丁回答:“有,我的外婆是非常的疼我的,但是家丑不外扬,我也不想每次都麻烦她。”
袁聂聂说:“明明你们家7张嘴就只有你叔叔一个人养家,经济那么困难还要生那么多孩子,真的搞不懂你们。”
严丁反驳:“你不懂,这样的事情在农村多了去了,还不是为了追一个儿子。”
韦棋痛心:“你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两边不是人。”
严丁点点头:“所以我只好中午和傍晚去快餐店帮忙换两顿饭吃,但是1天上了9节课之余我还要工作,很多时候都支持不住,在课上和自修睡觉。”
韦棋提议:“要不让洛哥帮忙打电话给你妈,劝劝你妈?”
严丁立马阻止:“他打电话的话,我会被骂得更厉害。”
严丁说起了气话:“我再过几个月就满16岁了,我就去打工,把钱让给我妹吧。”
袁聂聂气不打一处:“你就心甘情愿地牺牲你自己来成全你的妹妹,那你自己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韦棋也听不下去了:“你现在跑出去,真的是既没有文凭,也没有技术?你现在年轻,出去还可以找点事情做,那你想过有一天你老了,人老色衰以后,你还能找得到工作吗?”
袁聂聂上前抱住她,韦棋也跟着,然后用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给她依靠,还拉着她的手说:“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谢谢┉┉”严丁忽然哽住了,说的话都带着哭腔。
严丁趁着还没有下自修没有人在走廊走动的时候,趁机把眼泪流完。
别人对我们的好,我们感激不尽,而父母对我们的好,我们习以为常。
我们一直怒其不争,可恨之人,原来真的必有可怜之处。
原来严丁的事情,洛哥也一直看在眼里,老师把她拉到办公室语重心长的跟她说:“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穷,只要你肯努力,那高中三年可以申请贫困补助,大学只要你能考上,也可以申请,你的父母如果不想你读书,早就让你去沿海打工了,可是既然你来到这所重点中学,你就要知道你的父母是希望你读书的,是希望你通过读书改善造就的生活,甚至有能力去改善家人的生活。”
严丁那时候终于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她不再是孤独无助的一个人,她有朋友,有外婆,有老师,在支持着她,她再也不是在狂风暴雨上的大海随波逐流的无处停靠的船了。
缺少的钱可以通过国家贫困补助解决,可是严丁依然要面对她的家人,依然要面对的残败不堪的现实。
哭够了,三人就回教室里面。
走在后面的袁聂聂和韦棋看见严丁一瘸一拐的走着。
袁聂聂问:“严丁,你的脚怎么了?”
韦棋说:“是不是上次校运会摔倒以后,伤还没有好?”
严丁说:“没有啊,不是搽了药酒嘛。”
韦棋当机立断:“这事情,还是别耽搁了,我们自修请假,陪你出去看医生吧。”
来到医院,医生用手检查了她的脚以后,“怎么现在才来啊?”
严丁解释:“以为摔一下不要紧,结果过了一个星期都不好。”然后又补充道:“大家都以为拿个药酒搓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