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眼睛差点急得出血:“没钱,那么多年的积蓄去哪里了。”
我爸爸还想搪塞过去:“我借了给我弟。”
然后又忙着解释:“你知道我弟好赌,借了高利贷不少钱,我不借钱给他,他会被高利贷斩死。”
妈妈急得要哭了:“你弟弟的事就是事,我们家的事情就不是事,你就不管我们的死活,高利贷根本就是无底洞。”
爸爸并不觉得自己错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妈妈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有什么能耐,能一次一次的搭救你弟弟,我们自己家还自身难保。”
爸爸使出最常用的那一招――说不过,就不说。
妈妈气不打一处,可是爸爸又已经闭嘴了,气没处发泄,一个人跑到厨房里面去。
妈妈照旧在厨房洗菜,烧饭。
哭声只是水龙头开的很大的时候才掩盖的住。
这个家里唯一可以让她自由哭泣的地方。
韦棋瞥见妈妈的白发越来越多,当初发现第一根白发的时候,惶恐,紧张,可当白发一根根成为了主力军,慢慢就安之若素了。
从惧怕到接受,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开始还在意,后来就麻木了。
韦棋清楚地记得那天接下来的晚饭,虽然刚吵完架,但是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大家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起吃饭,妈妈就好像她没有骂过人一样,继续讲一些她在卖芋头糕时候听到的家长里短。
好像钱没有少,
妈妈没有嘶吼,
父亲没有临阵退缩,
连一向不服输的奶奶也不说话,其他人就更沉默了,只是低头吃饭。
韦棋冷眼旁观者家里的人。
奶奶不同意买房,借出去的钱又拿不回来,第一次的买房子就没戏了。
那能什么办,孩子一天一天大了,难道我们4个人还要挤在两房一厅里面。
爸爸完全不考虑现实的需要,自此至终没有说过一句道歉的话,或许他觉得一切理所当然,没必要。
父亲可能对母亲孜孜以求的买房的需要无法理解。
母亲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四十多岁的父亲还像个半大孩子一样的,只顾自己就好,至于妻子,孩子,家里的事,他根本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去做。
可是就是这样无法理解,无法沟通的两个人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如果不离婚,夫妻肯定是人的一生中相处时间最长的两个人,可是即使共处一室,可能这两个人终其一生鸡同鸭讲,一辈子说不到一块去,一辈子走不进对方的内心,至亲至疏夫妻,一千多年都是这样。
其实班里的同学来自离异家庭的很多,韦棋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其中的一个。
很多人都说羡慕老人家老了以后相互扶持的生活,可是谁又知道他们年轻时吵过多少架啊?
接下来的日子妈妈只有更努力的干活了。
或者只有努力干活,才能让她忘掉生活给她的磨难以及岁月在她的脸上身上留下的痕迹。
韦棋只有更努力的学习。
或者只有在学习里,她能找到那么一丁点的自信,可以让她忘记家里的烦恼以及学不会与人相处的困局。
第34章 第 34 章
34、韦棋和郭钦怎么认识的?(上)
这一次的吵架旷日持久,韦棋的心情很低落,她说服不了自己面对现实,眼前这个困局不是不想,它就能不存在的。
在某个对着窗台看书的午后,韦棋看书没多久,就开始恍惚了。
她用双臂搂紧身体,顿时觉得世界一片灰暗。
在窗台经过的郭钦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你情绪低落的太明显了,你爸妈又吵架了?你又哭了?”
她没有说话,就是默认。
她有点难堪,背过脸:”我哭关你什么事?”
他不忍心地看到她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说:“我不想看到你哭,走吧,我带你去了地方。”
韦棋任由他拽着她的胳膊,狂奔出家里。
她的眼泪还挂在脸颊上,风吹过的时候脸上会有点疼,但没有心里疼。
他们坐上了全市里面路线最长的公交车,看着车窗外的一切。
看到了节日里人潮如织的人群,有人心满意足地提着购物袋从商店那里走出来的,有人在娃娃机前乐此不疲地玩着,还有人在别人狂欢的时候坚守在自己平凡的工作岗位上。
郭钦指着车窗外,“你看那边。”
韦棋擦了擦眼睛看过去。
“是已经废弃的游乐园,我小学的时候是它的鼎盛时期,后来就不知不觉没落了,挺可惜的。”
“还有那里是一个植物园,对市民是免费的,可惜我也没去过。”
韦棋这才想到,虽然在这个城市已经住了十几年了,可是没去过的地方也真多啊。因为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活在书本,题海挤压的字里行间,用来看世界的时间少之又少,才知道自己对世界和别人知之甚少。
这些地方,要是说一个地名,很多地方都说不出来具体在什么地方,只能任由公交车载着他们去城市的那些被他们遗忘的角落。
他们渐渐来到城市的边缘,经过废弃的旧厂房,还见到建到一半就资金短缺老板跑路的烂尾楼,风吹日晒的,爬墙虎已经长满建筑的外墙,青苔也不满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