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欧维尔心里一惊。
整个大会堂,连走道里都坐满。
大概……2000人。
还不包括电视、网络转播。
“你要在2000人面前念这个?”
“不是‘这个’,是谢幕诗《我曾在那个房间》。放心,到时候我会坐在幕后念,他们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
她要在两千人面前念这个???
希欧维尔觉得保守党看见会当场暴毙。
他也有点呼吸困难了。
“什么,你难道不喜欢反对针对女性暴力的运动吗?”
卡兰皱眉。
她合上剧本,夹子发出一声脆响。
“没有……”希欧维尔忍痛保持政治正确,并且同意道,“我觉得……挺好的,演出时间是?”
“情人节。”卡兰飞快答道,“所以我那天没空。”
……
希欧维尔平复呼吸,缓了很久。
“我想谈谈上次那件事。”
卡兰表情一下灰暗了不少,但她语气仍然很沉稳:“是的?”
“阿诺对整件事非常抱歉,他决定去做1000小时社区服务表达改正错误的决心。”
“好吧……1000小时的劳动改造。”只是没蹲在监狱里进行而已。
他可能要给老人洗尿布,也有可能去清扫恶臭熏天的垃圾,甚至还会被派去照顾小孩。
这位小少爷现在肯定已经生不如死了。
希欧维尔见卡兰仍兴致缺缺,毫无动容。
她平静地说:“那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请。”
“你为什么坚持种族主义?你又不讨厌我,这说明你也有能力接纳其他黑发人种。”
卧室里气氛冷却。
希欧维尔想跟卡兰坦诚地谈谈。
但他没想到卡兰会要求他剖心露肺。
“这是一种政治立场。”他只能这么告诉看卡兰,“和爱国主义、民族主义一样,它是一种被用于内向团结的排外力量。”
只是种族主义伤害性更大而已。
这恰恰证明了它力量更大。
希欧维尔需要它服务于战争。
卡兰没有追问。
希欧维尔知道他又失去了一次机会。
外面传来停车声,纳什莉夫人带着爱丽丝来了。
希欧维尔匆匆道别离开。
他们直到2月14日情人节才见面。
严格来说也没有“见面”。
希欧维尔偷偷去看了他们的表演,他坐在大会堂上方包厢里。
这个时候,他才认真听剧目讲的是什么。
这是控诉战争施与女性的一种暴力形式——也即性-暴-力。下方的观众却不止女性,他们有男有女,年龄层次也跨度很广。
演员们全心投入,剧本里剜出流着血的感情。
最后一幕结束,灯光集中为一束,落在白色幕布后的黑影上。
谢幕诗的背景音响起。
卡兰声音低柔,和她本人一样,有着奇妙的包容力和跃跃生机。
“心有能力牺牲,
Vagina也一样;
心能够原谅和修复,
它能改变形状容纳我们,
它能扩-张让我们出去,
Vagina也一样;
心能为我们疼痛、为我们伸展、为我们死,它流血,而流血是为了我们进入这个困难的奇妙的世界,
Vagina也能够;
我曾在那个房间。
我记得。”
安静。
灯光熄灭,掌声如雷鸣。
第80章
卡兰合上了台本。
所有人都看见,幕布后的影子没有起身谢幕,而是蜷抱着自己,像胎儿又像痛苦的产妇,渐渐消失在落幕的光彩中。
几天后,希欧维尔来坡道别墅。
卡兰在洗澡,他在她书桌上看见了民主党的月刊。
这期封面就是她在柔光中的身影。
她纤细的体态其实并不适合“母亲”的角色。
但正是因为这种“不适合”,愈发能够凸显暴力与伤害的深重。
“那个不是我买的,是出版社给每个参演者送的。”
卡兰披着浴袍走出来,看见他正在翻自己的杂志,顿时有些不安。
希欧维尔点点头,说那天演出他也看了。
“转播吗?”卡兰擦了擦头发,希欧维尔从她手里取过毛巾,一点点围住她的颈部。
“我在大会堂。”
“认真的吗?”卡兰想转头,被他按住脖子,慢慢擦干净水滴,“你连拉斐尔的竞选演讲都没去看。”
希欧维尔没有回答。
他从后面吻卡兰的脖颈。
手指在她耳后一小块皮肤上轻搔,卡兰听见踩雪似的声响,痒得缩了缩脖子。
希欧维尔呼吸着她的气味。
半湿的长发充满柑橘味,是洗发水的清香。
他拿毛巾擦了擦,黑发就在白皙的颈间压出曲折蜿蜒的黑色线条。
“怎么样?”他低声问。
“……没怎么样。”
他将卡兰转过来,突然面对面的时候,卡兰还是退缩了。
希欧维尔帮她拉紧浴巾,手指在折叠的边角陷进去一截,然后迅速抽出。他的手覆上卡兰的眼睛,然后吻她。
在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