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菀悠的瞪大眼睛,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贫瘠落后的乡村,村民愚昧无知,再加上客观条件有限,会出现‘共妻’的现象,也不足为奇。
“当地官府不管么?”
古代没结婚证,但有婚书,婚书是要去官府立的。男尊女卑的年代,共妻这种事,实在是太过荒唐,官府怎会允许?
“而且,你刚才说,人口买卖…”她略一思索,微惊道:“你别告诉我那些女人就是买来的?”
陆非离没有笑意的笑了笑,“大部分女子,都来自西北接壤的罗曳国边境村庄。罗曳国近两年来天灾不断,百姓苦不堪言。但皇帝不闻不问,一心操练兵马,颇有扩充疆土的野心。百姓没了活路,便往大燕跑。外来人口的安置,官府本是要上报朝廷的,户部那边也要统计人口。但是出于某些目的,当地官府未曾上报。而是从那些女子当中,挑出些美貌的,加以训练,卖给富商,可以赚一大笔钱。剩下的,就被发往贫瘠山村,沦为玩物。说是共妻,实则是被胁迫,逼于无奈。”
季菀抿唇,没说话。
“江沅误入那个村庄,发现此事,未曾声张,而是写信回京。但是那封信没能送回,他遭遇了官兵追杀,幸而为人所救,才得以保命。然后他又发现,当地很多村庄都有此现象。官商勾结,买卖人口,谋取暴利。还好他妻子严氏娘家在北方,他走水路,得了严家庇护,逃过一劫,便匆匆回京。”
季菀若有所思。
“但是他逃回来了,当地县令未能得逞,必会有所准备。比如说,灭口。”
那些外来人口,未曾上报户部登记。若是官府为掩盖此事,屠村…
这么一想,季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想起数年前,姚相驱逐京外村民,占地修建底下密室冶炼兵器准备提供给二皇子造反的事儿。当时,也是杀了许多村民。
底层百姓苦苦求存,却抵不过上位者拂袖一挥,血色刀光,森然凌冽。
陆非离笑意有点凉。
“那些府上,想将小九从西域得来的种子传入罗曳国,换取财富。”他目光如雪,“这两年大燕经济发展迅速,周边小国艳羡,却无渠道。所以,我怀疑罗曳国刻意驱逐贫民女子入大燕,并与当地官府勾结,以美色和财富诱惑,将物种,以及你发明的火锅、腊肠等传入罗曳,致使国富民强,然后挥军大燕,占据西北三洲。”
季菀瞠目结舌。
为他的这份敏锐和犀利惊叹,更多的,则是联想到战争。
罗曳已有此野心,甚至不惜用了这样龌龊的法子,妄图侵占大燕边境,陛下再是仁厚,也不可能坐等人家打上门来。
“如果开战,你会带兵出征吗?”
“不会。”
陆非离自然知道她的心思,“镇守西北的五万军,乃汾阳岳家。但我怀疑,岳家出了奸细。若有人挑唆,很可能出现哗变。岳家和我陆家虽都是武将世家,但素来泾渭分明,没什么交联。岳家内部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陆家也不好干涉。所以这段时间,我在忙着调查,重新制定边境布防,以及监视西北动向。我已上奏陛下,派遣钦差前往西北。另外,从地方禁军调拨两万前去支援,有备无患。”
他说到此顿了顿,道:“五弟和七弟都想去西北参与战事。”
季菀又是一怔。
陆七郎是早就做了禁军,陆五郎也在今年通过了禁军选拔,但都在京中。听陆非离的意思,陆家和岳家八成还有些隔阂。若陆五郎和陆七郎跟随去西北作战,怕是少不了会受排挤。
她又想起蒋氏。
蒋氏征战沙场之心,不下于窦氏。看她每天晨起练武那个认真执着劲儿,陆七郎若真的去西北作战,她八成也会跟着去。
果然,隔日窦氏牵着玙哥儿过来,便与她说起此事。
“可惜我现在身怀六甲,否则也可重拾长枪,上战杀敌…”窦氏语气里半是欣赏半是遗憾,她抚了抚自己已经凸起来的肚子,叹息,“这孩子怀得真不是时候。”
季菀哭笑不得。
“这话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说。若是给二婶子听见,非训你一顿不可。”
窦氏笑笑。
“我知道你不是那等爱嚼舌根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与你说这些了。不过…”她微微蹙眉,道:“你大概不知道,早些年岳家和陆家有些恩怨。五弟和七弟他们若真去了,怕是会受委屈。这战场之上,刀光剑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若真有个什么意外,说不清楚。”
季菀问,“二叔和四叔怎么说的?”
“父亲不太赞成。”窦氏想起昨日丈夫与她说过的话,言语里也颇有些无奈,“四叔倒是没说什么。七弟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男儿在世,理应如此,他也不好阻止。况且禁军不受岳家直接约束指挥,关乎两国战事,岳家那边想来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我只是怕,就算他们立了功,回头请功折子上,也所得无几。”
军政大事,季菀懂得不多。不过年轻人,多出去历练历练也好。
对此,她不发表任何意见。
窦氏又说起另一件事。
“六弟和六弟妹最近闹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