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气急败坏吼道:“我将来还会同我夫君孕育孩子,我们会有一个完整的家,这才是我的家和家人!你这人甚奇怪,莫名其妙出现,又胡言乱语一通,居心何在?”
男子银发倏然无风飘动,随即身影如一道白光,瞬闪而至,眨眼站在楠艾面前。
居高临下看着她,不若方才的和善,眼中尽显严厉,不怒自威:“当初为父怜你幼小顽劣不懂事,凡事纵容你,你娘亲更将你宠得无法无天。她若听到你这番话,定要被你气得伤心落泪。如今你已长大,该懂得自己身上的责任!你当真确定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楠艾愣然仰看他。他身上有种与老祖截然不同的威压,老祖的威压令人脚底生寒,心中畏惧。而他的威压,却类似于信服,令人不由顺从,莫敢忤逆。
更费解的是,她潜意识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虽然惧于他此时的威严,但她却不会恐惧,只是生畏。
男子将她倔强又怯怕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下无奈一叹,说道:“青儿,你是天族。倘若你与他生育,怀了他的孩子,你永生永世都无法再回去。不过......你永远也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楠艾一怔,天族?完全不知他所言为何。
他道:“允你下界之前,为父已施法对你下了禁制,除了你的兄长,你无法怀上别人的孩子。”
楠艾惊诧不已,忽而恍然:“我无法身孕是你动了手脚?!”
他并未否认,劝道:“青儿,你该回家了。莫再惦记这里,天族不允许孕育他族后代,你只能与你兄长孕育下一代,作为你们的继承人。待你回去恢复记忆便知一切。”
言罢,他身形渐渐透明,欲消失离去。
楠艾伸手要抓住他:“你说清楚!别走!”却扑了个空。
随着身形消散,他话语依旧传来:“为父十日后来接你,该告别的,便在这十日好好告别吧。”
不容拒绝的口吻,便是明示她:十日后不论她意愿为何,都得带她离开。
楠艾恼得大吼:“我不管你是谁!我不离开!我哪儿也不去!我不会跟你走的!”
*
“我不去......不去!我不会离开老祖!”
楠艾猛地睁眼,喘着气。她迷糊地眨了眨眼,还未完全清醒。
“小艾草?”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温热的手指正轻轻帮她擦着眼尾的泪。
楠艾缓了会儿才看清床边之人,还有他眼里布满的忧色。她猛地起身,扑进他怀中。
“我做了一个梦......不对,不知是不是梦,又特别真实。我不想离开老祖,我绝不要离开,我想与老祖生生世世在一起!”楠艾慌得语无伦次,在他怀里不停摇头,一想到那人所言,更是心有余悸地颤抖。
听得她声声慌怕地哭泣,老祖莫名,眼下她情绪激动,只得不停拍着她背安抚。
一旁的姞元也是费解不已,今日原本还好好的,打了个雷之后,突然发生了什么?
楠艾紧紧攥着老祖的衣襟,闷声哭了许久才收了声,在他怀里仍是断续抽着气。怕这手再触不到他,便攥得有些哆嗦。
那似梦非梦的场景,还有那个莫名出现的人,都令她惴惴不安。
此刻平静下来,细细思忖,楠艾越发觉得这不是梦。
十日之前,她听到那雷里的声音与她今日见到的那个男子声音一模一样。她根本不是幻听,怎可能凭空幻想出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倘若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那他所说的一切......也是真的?
她有父亲,还有娘亲,和一位兄长?
楠艾被这猜测惊了惊,闭眼晃了晃脑袋,这事简直不可思议!她当初是精卫时,明明孑然一身于世间,突然多了三位亲人,如何敢信。
良久,察觉她情绪平稳许多,老祖想松开怀抱询问她。可他才稍稍推开些,楠艾迅速将他抱住,死死拽住他衣裳。
这下老祖反倒更担忧,她举止有些反常,从未见过她如此慌怕。
老祖不敢再乱动,只是低头拨开她贴在颊边的发丝,拇指拭去脸上残留的泪痕。
柔声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同我说说,不然我会很担心,又不知如何帮你分担。”
姞元见状,也走过去劝说:“自从你昏迷不醒,姞玄就忧心忡忡,眉头都没舒展过。究竟发生何事,同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帮你。”
楠艾这才抬起脸,圆圆的杏眼红通通。两手握住老祖正帮她擦泪的手,几分严肃:“老祖,我不想和你分开,无论如何,你都不许让别人带走我!”
老祖将她小手反裹在掌中,承诺道:“我怎会让别人带走你?别担心。但是你需将事情说与我,我现在已是提心吊胆。”
“好,我说。”
得到他的许诺,楠艾安下心来,这才将今日在山谷发生的事,以及方才的梦境详细陈述。
良久,两人听完,俱是错愕。就连平日淡然的老祖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天族?”姞元惊呼,看向老祖,说道:“还记得先祖祭堂地下暗道里的那幅壁画吗?”
老祖点头。小时候与姞元玩耍时,曾不经意进入祭堂的地下暗道。那暗道里空荡漆黑,但尽头的巨大墙壁上却绘有一幅图,且图两边各悬挂一排烛灯,就像是在祭拜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