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泠川丝毫不意外她说出这样的话，他只是怅然叹了口气，苦笑道:“这并不是没可能的事，毕竟他还有那么多儿子，我母亲生我是个意外，性格也不讨喜，放我在这里已经是发挥了最大的作用，还召我回去做什么呢？”
自家的事自己清楚，他既然这样说了，以后不出意外必然会是这样。
凤栖梧略有点心疼他，有这样的家庭还不如没有，最起码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控，会更加自由一些。
“那如果你有机会离开这里，你会离开么？离开后想做些什么？”她问。
第11章 睡美男
十一
步泠川一口饮尽杯中酒，他的眼神慢慢飘散，停顿了许久，就在凤栖梧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语音低缈地道：“其实我一直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除了步国的皇宫，再就是瑄国的皇宫，我从未去过其他地方。”
“听说凤国有神奇的绫子湖，可以在湖里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是谁。”
“听说怀柔有美丽的凤凰鸟，那是世上最美丽的鸟儿，万鸟之王，若能觅得一对凤凰鸟便可与心爱之人永不分离。”
“听说海外的竺兰国与我们中原五国的风俗不同，他们的女子要比中原的女子高，而且长相奇异。”
“听说延平以西的草原很美丽，那里的人民十分热情好客，满地的牛羊。”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分外向往……”
说完这些，他还是笑着的，只是那笑浸着愁浸着苦，若不是他眼中无泪，她真的以为他哭了。
“你说，我真的有机会去做那些事么？”
凤栖梧拍了拍他，她的神情坚定，令步泠川心绪平静下来。
“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有句话，我想送给你。”
步泠川静等着她说，就连枫儿都竖起了耳朵。
凤栖梧笑了笑，不再吊他们的胃口，她朝他们眨眨眼，道：“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听着的两人一愣，枫儿还没反应过来，步泠川已经会过意。
来到瑄国的这几年他没有朋友，因为身份他也不能有朋友，可就算不是在瑄国，步国他又哪里来的朋友呢？
除了一个不受宠的母亲，几个看不起他的手足，他也就只有一个名头好听了吧。
有许多话他深埋在心底从不对人讲，可是不知道为何，认识这个神奇的女子不过几天，就能让他轻易把心里话讲出来，他自己都不得不感叹世事的奇妙，这可能也是他的缘吧。
有些话憋在心里是种愁苦，可是讲出来，被人听见，一句简单的安慰，仅此而已，过往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没那么痛了，他呼出口气，原来释怀是如此简单，讲出来后又是如此轻松。
他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凤栖梧感受到了他的轻松与喜悦。
给自己的杯中倒满了酒，步泠川向她举杯。
“何其有幸能认识你，请满饮此杯。”
凤栖梧与他碰了杯，勾唇道：“能为你分担亦是我的幸运，干杯。”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同饮，枫儿懵懵地看着他们，只感觉这两人像是熟识多年一般，他们之间有种稳定的气场，是其他人轻易插不进来的。
这晚后来他们又喝了不少，好在拿的都不是烈酒，两人微醺着道别，各自回去安眠。
第二日凤栖梧醒来已经是下午，她在院里没找着枫儿，忽然有个小内官跑来传信，说是让她去制造司一趟。
凤栖梧让那小内官先走，她还挺饿的，找了些吃的垫了垫肚子。
枫儿还没回来，仗着自己记忆力好，她索性按着脑子里的路线独自去往制造司。
然而别的方面可以，在认路这方面她还真高估了自己。
先头的路还好，到了中间她就开始有点拿不准了，这个点大概宫人们也在休息，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连个指路的都没有。
皇宫太大，许多地方的景致有点相似，凭着感觉瞎走了一会儿后，凤栖梧暗暗下决心以后还是有空多熟悉一下这皇宫的格局，当然这回一定要带上人一起，可不能再遇到上次那人了。
凤栖梧有个弱点，那就是分不清方向，让她说左右可以，可要是换了东西那就绝对是一团乱。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偏了方向，去了与制造司相反的内宫，一路上没遇到人，导致她越走越深。
直到看到一个大花坛，她止住了脚步。这个花坛里有一种她不认识的花，这是个提醒，她瞬间知道自己走错了路。
进是不能进了，退的话又怕多走冤枉路，这个时候要是有导航多好，她默默叹了口气，眼角突然瞥到一抹白。
往前走了两步，她看清了，有个人正躺在那花坛边沿上。
他是什么人？躺在那里干什么？凤栖梧满脑子疑惑，慢慢凑了过去。
花坛里栽种着一种蓝紫色半人高的花株，有点像郁金香，可又不全像，凤栖梧从未见过这样的花，料想是这个世界独特的产物。
她有想过那人是花匠，可瞧着那一身白衣她又否定了，哪里有花匠会穿这样不耐脏的衣服呢，而且那料子看起来还挺好，不像是花匠能穿的……
直到走得更近了些，凤栖梧停在了那人身前两步远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