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淼想,怎么就差点儿忘了呢。
《行漫》的主办公司,行星传媒有限公司,就在C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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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淼回酒店等了会儿,正跟陈炀他们发着消息,谢梓洲靠在窗边,难得低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拇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急不缓地敲。
她好奇瞟了两眼,正要发问,门铃响了。
谢梓洲抬了抬眼,过去开门,鱼淼无奈咽下到嘴边的疑问。
童时背着包,双手提着电脑包,口罩依然没摘,微微低着头,很拘谨的模样,小心抬眼,对上男人冷郁的一双眼,无端似有一阵凉风往衣服里钻,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局促地把头压得更低。
小声开口:“我……我找鱼老师。”
鱼淼在屋里看着她的反应,一颗心不断下沉。
童时,究竟是什么时候起,变成这个样子的?唯唯诺诺,畏畏缩缩,和刚认识的时候判若两人。
轻轻呼出一口气,鱼淼扯起嘴角说了句:“我在呢,进来吧。”
谢梓洲侧身,童时低着头说了句谢谢,往里走。
身后响起关门声,她身子绷了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生不安。
“奇妙老师,我来拿U盘。”
“哦,在这儿呢。”鱼淼按着桌上的U盘滑过去。
童时伸手,刚刚要碰到,鱼淼蓦地往回缩了半寸。
生生错开。
童时愣了愣,嘴巴刚张开,就见鱼淼拿起那个U盘,晃了晃,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沉着严肃。
她问她:“童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童时僵住。
鱼淼捏着U盘,按回桌上,身子往前倾,由下往上,直直望着童时的眼睛,一字一顿:“童童,《问罪》的分镜,是不是你画的?”
“……”
童时像是被拔了发条的人偶,一瞬间全身血液骤冷,双眼呆滞,半晌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知道鱼淼说的是哪些分镜。
见她这样,鱼淼心里不忍,闭了闭眼,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起身,拉过童时的手,把U盘放到她手里,握住,冷硬的嗓音柔缓了些,说:“童童,君霖跟我说了很多事情,关于你的,关于李向一的,也有关于她自己的。我今天看见你包里掉出来的药了,舍曲林,抗抑郁的药,对不对?”
“……”
“这一切都跟李向一有关系,对不对?”
童时垂着头,眼底青黑,眼捷挣扎不安地微颤着。
鱼淼不自觉收紧了力道,突然很难受,难受得想哭。她咬牙把冲上来的哽咽压下去,手臂揽过瘦弱的小姑娘,轻声说:“童童,你告诉我,你受了什么委屈。我相信你,我会帮你的,好不好?”
温柔的安抚,却像从山顶冲下来的洪水,顷刻间冲塌了早已布满裂纹、摇摇欲坠的心防。
童时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包带,脸渐渐埋进鱼淼臂弯里,咬着唇,脆弱的呜咽遮在口罩底下,沉闷而崩溃。
“老师……救救我,我快疯了,我真的快疯了……”她哭着说,“我每天都想自杀,我想死……我快不行了,我好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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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路边的灯光点缀着不见一丝星亮的夜空。
车里暖气开得有些闷,李向一烟瘾上来,摸了根烟出来点燃,车窗半开,冷空气涌进来,和车内的暖闷的热气相撞,他歪头朝外面吐出口烟。
烟咬进嘴里,他捞起袖口看了眼腕表,眉不耐地皱起,含糊自语:“怎么还不下来……”
李向一等得心情很烦躁,尤其马路牙子边几个小年轻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声音略大,吵得他太阳穴突突地发疼。
一根烟快抽完,他们还在那儿吵闹,特别是其中两个男的,嗓门儿一个比一个大,说着愚蠢的段子,笑声魔性,让他一度想下车打人。
终于,烟抽完。
那几个人还在吵,而童时久久不下来,电话也没人接。
李向一失去耐心,心里某种怪异的不安感也随之扩大,他抖了抖烟灰,看着那几个谈笑风生的小年轻,一股火冒上来。
摁灭手里的烟,他拉开车门。
就在他开门的一瞬间,谈笑吵闹声骤止。
他毫无察觉,低头弯腰跨出去。
再抬头,他吓了一大跳。
那两个嗓门儿特别大的小年轻,不知怎么就凑到他面前来了。
李向一沉下脸:“你们干什么?”
“李向一是吧?”戴眼镜的那个问。
“你们是谁?”李向一警惕起来,沉声质问。
“讨债的,”另一个一脸“小爷最他妈牛逼”的拽样,痞里痞气,咧嘴一笑,“跟哥几个走一趟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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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时哭了很久。
从一开始的压抑呜咽,渐渐放开了嗓子,半嚎半含糊不清地说话,抱着鱼淼发泄似的用力哭了一场。
小姑娘眼眶通红,还有泪水不断涌出,她口罩已经摘了,身上的东西也都卸了下来,坐在床边,抽噎着和鱼淼说了很多东西。
“我一开始没想搭理他,我知道他只是在聊骚,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越来越陷进去……等我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完全被他掌控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也不敢跟你说,怕打扰到你,拖累漫画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