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退出去,重新输入。
马良奖的官网上写着,颁奖典礼将于今晚八点在九滨中心音乐厅举行。
再往下,详细写着马良奖各项奖项的提名名单。
【年度黑马奖提名:《山河海绘》作者:鱼七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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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淼呆站着,后面的嘉宾拍拍她提醒了一声。
猛回过神,再一看,灯光闪烁后面已经不见谢梓洲和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思绪被搅乱,整个颁奖典礼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典礼一结束,该走的流程全部走完,她抱着奖杯急匆匆跑出音乐厅。
莫小在后面叫她,得到的只有她飞快远去的背影。
鱼淼从侧面出去,她出来的早,媒体和粉丝还在里面,外面这会儿没什么人,风里揉着夜晚的潮热,路边车排成蜿蜒长龙,一眼过去看不到头。
高跟鞋撑得脚底生疼,她喘了两口气,茫然不知该往哪儿去。
“秒秒。”
鱼淼顿住。
他的声音也变了,少年时得最后一丝清澈消散得无影无踪,沉沉冷冷,有点儿哑,沙沙的。像醇厚的葡萄酒里撒了一把细沙。
很好听。
“秒秒,”谢梓洲的声音近了些,“回头。”
鱼淼有些紧张地抓着手里的奖杯,忽然很在意自己现在的模样。
出席颁奖典礼,她当然好好打理过自己。
刚刚不顾形象跑出来,头发应该乱了。
头发乱了应该不影响颜值吧?
她长得又不丑,还化了妆,区区发型,哪儿来的胆子影响颜值!
鱼淼握了握奖杯,轻轻呼出一口气,唰一下转过身。
男人身高腿长,站在她半米外的地方,垂眸看她。
长睫覆下,托着灯光。
他安静不语,像是在等她说话。
时隔九年,他褪去少年青涩,稳重的冷感带着些的疏离。
熟悉而陌生。
鱼淼莫名忐忑,张了张口,小心翼翼开口:“……你好?”
谢梓洲:“……”
鱼淼觉得谢梓洲的表情在告诉她并不是很想听到这句话。
万事开头难,但有一就有二,她一鼓作气,再开口:“好久不见?”
谢梓洲毫无波动的表情,让鱼淼知道自己这句话又不是他想听的。
这事儿说起来也怪,两人之间有近十年的空白,半米的距离拉得很远,可读懂谢梓洲神色的每一处细微变化,好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理所当然。
反正口都开了,尴尬也尴尬了,鱼淼反而放松下来,口吻自然:“你这是去挖煤了吗,怎么黑了这么多啊,虽然也挺好看,够男人味儿,就是看着怪不习惯的。”
她紧接着迅速道:“我还是比较看得惯你白到反光到时候,白雪公主似的,是真好看。”
小姑娘一张嘴张张合合像把机关枪,神色自若,双手抓着奖杯来回搓,视线微飘。
一头长发快到腰际,浅金色,卷发披肩,妆容清淡,白色小礼服勾勒腰身,漂亮的锁骨展成一只蝶,肤色莹白。
精致的洋娃娃般。
你好。
好久不见。
谢梓洲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些。
他抿唇,走近。
鱼淼还在不停胡扯,瞥见他靠过来,声音立马止住了。
他看上去没有明显的不高兴。
但情绪绝对说不上好。
鱼淼开始反思自己哪里说错了,然后发现,好像每一句都不太对。
谢梓洲在她身前站定。
高大身影微俯,黑眸幽幽地垂下。
“秒秒,”他缓慢说,“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男人弯下身,带着与年少全然不同的成熟与危险,又携着像少年一样闹脾气闹得非常表面的不悦。
鱼淼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谢梓洲。
不太习惯,下意识想躲。
像是看穿她的想法,谢梓洲低低开口:“别动。”
鱼淼企图挪动的脚步钉在原地。
抬眸看他,非常可怜地吸鼻子,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没动。”
嗓音糯。
谢梓洲一顿。
作茧自缚,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有点儿受不了。
两人挨得近,强硬拉近的距离仿佛在消磨时间带来的手足无措。
鱼淼鼻头倏然发酸。
眼眶瞬间红了。
“谢梓洲,你怎么离开了那么久啊……”她低头,眼泪砸在奖杯上,顺着奖杯往下滑,“早知道我就用我零花钱上二手市场先给你掏他娘的一个二手手机,再给你办个电话卡,怎么着也不至于一点儿音信也没有吧。”
“高二的时候我爸工作调回宣江,我也回去了,”她边哭边说,“但是我还特意嘱咐陈炀了,我就想着如果你回来没找到我,好歹陈炀还能把我联系方式给你,咱俩也能联系上说上话……”
鱼淼哭得委屈,长长控诉,谢梓洲抬了抬手,又放下,说:“我回去过。”
“我知道!”小姑娘发脾气,“你什么时候回去不好,偏挑高考完那个暑假,陈炀去旅游不在家,唐晓尧每天出去兼职也老不在家,你就偏偏那个时候回去,你是不是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