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我忘记了。
十里香尴尬地收起自己的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宫殿护阵都换了几种,可依旧对血魔牧云形同虚设。
“去寝宫?”明藏问了一句,因为牧云秋的一大习惯就是一边睡觉一边议事,从来不喜欢一板一眼地坐着。
“不用,直接去九十九洞天,我赶时间。”
傲青摇摇头,九十九洞天便是血族存放历代强者本命血器的地方。只有血族中地位极崇高的人才能进入。
“是!”明藏低下了自己的头,傲青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在这里等一会吧。”傲青回头看了逐日一眼,血族的藏器禁地,布满魔修雾障,对于夸父的体质,有损无益。
逐日仙王点点头,就地盘坐下来。
看着自己的旧主重回族地,还奴役了一尊如此威猛的夸父坐骑,血翼们都十分好奇,三三两两聚集在逐日仙王左右,抬头打量。
面对这些好奇的目光,逐日干脆闭目养神。
不需要带路,傲青对九十九洞天的路驾轻就熟,径直绕过重重宫闱,走到了殿外,虽然阎罗殿建在风华城中,但正南还临着繁华的街市,背面却对着万仞的悬崖!
这场景的切换令苏瞳稍有不适,毕竟前一秒还是精致与奢华,而后一秒嶙峋的山石与暴戾的冷风便扑面而来。
不过走出宫墙百米,就没有了去路,而且脚下的山石呈现出被岁月腐蚀,已快不堪重负的道道裂痕,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足底传来的摇曳和吱呀声响。
在这几乎快要破碎的崖下,是一片磅礴的雾色,看上去竟然与罗生狱的锁界之雾有些相似,在浓浓的云烟之下,偶尔可以看到腥红的眸光与森然白骨一闪而过。
如果寻常人等来到这里,绝对不敢再前上一步,光是那深渊中的雾息就能损伤他们的经脉与识海,一些意志脆弱的人,只消吸入一丝雾息,就能发疯。
傲青站在悬崖边岸,将自己的手指割破,挤出一滴鲜血滴入山谷。
那小小的血滴,像一枚红润的豆子,一眨眼就没入云下不见了踪影,但很快雾谷中就升出沉闷的声响与之呼应。
轰轰轰!轰轰轰!
声音像是有人隔着水在敲鼓,而后苏瞳便看见一方破碎的石台,流溢着轻风,从浓雾下缓缓升了起来。
石台十尺见方,站二人绰绰有余,其上纹有走兽图样,粗犷中带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傲青轻轻一跃,便站到了台上,而后极为优雅地朝苏瞳伸出了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
明藏情不自禁悄悄打量了苏瞳几眼,这女子五官也算清丽可人,不过却远不如多年前的十里锦绣艳丽,可当年主子对十里锦绣绝没有这般温柔体贴,许多人曾猜想,血魔牧云的审美奇异,只好丑女,可是多人扮丑后尝试,发现她们的际遇简直比被弃如敝履的十里锦绣更加惨淡,竟还没见到牧云秋便被得了命令的血翼用扫把打出门去……如此种种,最后只能让人怀疑血魔牧云之所以不近女色,是因为他喜欢男人。
现在看来,主子并没有毛病,只是各花入各眼,只有这朵长在了主子心中。
明藏还记得,当年每次牧云秋要渡崖去九十九洞天,都是以血唤起一枚大圆珠子,单脚踏着石珠迅速没入雾色,而这一次,为了让那姑娘行得平稳,却是破天荒地召来了个石台子。
脸上不禁浮现出了浅浅的笑,明藏也以血祭来一尊石蜘蛛,坐在上面随傲青而去。
石台在雾里迅速下潜,虽然雾色会剥夺修士的御空能力,可是凭借石台,她们依旧可以自如穿行,几只好奇的凶兽,蹲守在雾里打量傲青,可还没等它们打定主意是否靠近,便被傲青眼底淌过的凶光吓得速速逃跑。
看到这一幕,苏瞳更加想笑,看来傲青这“人形凶兽”的美名真不是盖的,走到哪里都可以吓唬人。
浓雾在眼前渐渐稀薄,苏瞳眼中突然有了一座山府的轮廓,黑乎乎的洞口,犹如吞噬光明的兽喉,而她乘坐的浮石,正轻快地朝洞口掠去,一转眼便把雾色与山谷抛在了身后。
石台与石蛛越来越沉重,最后落定在一片浅滩之上,巨大的浅滩布满了破碎的石子,材质颜色与三人乘来的石台石蛛一模一样。
石滩藏在洞中,外面的雾气居然一丝都无法扩散入内,要不是亲身体会,苏瞳也想象不到隐藏在谷里,还有这么一片洞天。
石滩似乎是自然形成的,还有暗河干枯后的痕迹,而在石滩的另一面,却依次排开九扇红色的大门。
“不知殿下,要去哪一门取器?”明藏垂手站在一旁,表情十分恭敬,他的嗓音在空旷的石滩内形成了嗡嗡的回响。
“九。”
血器的威力,划分九等,最次的存放在第一处红门后,而最强的自然都收罗在九门中。
“九门属下是没有资格踏足的,为了不浪费殿下的血息,属下还是在这里,先说一说那奇怪的假红阎罗吧?”
“好的,你有什么消息,尽管说出来。”傲青停下了脚步,同时苏瞳也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其实自打殿下离开之后,属下便有些心灰意冷,特别是伏川死后……我便在血翼挂着职,隐藏了自己的修为与身份,在罗生狱四处行走。”明藏清了清嗓子,开始述说自己遇见的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