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一一落入了君无邪的耳中。
她口中的蠢货，就是燕不归。
“说他碍眼，他也不识趣，明明老娘已经没给他什么好脸了，他还****粘上来，师父长师父短的叫唤，真的是吵死了。”苏雅眉头轻皱。
“你说……当初他若没有那么烦人，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苏雅的声音突然间哑了下来，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她死死的攥着手中的乾坤袋。
“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蠢？当年既然走了，干什么还要回来？明明是个实力不足的蠢货，还偏要逞什么英雄，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挡的了什么？”苏雅的口中不断的指责着燕不归的种种愚蠢，可是她的眼睛却早已经在话语之间充血。
“他去什么去！老娘当初就不该认下他这个徒弟！平白消失了这么多年，回来没几日便死了……怎么这么没用。”苏雅的声音发颤，透着一丝压抑的哭腔。
燕不归不该去云涧学院，不该去救她。
他的实力并不高，那等战斗，根本没有他插手的余地，可是那个白痴，却还是去了。
明明可以丢下她逃命，却傻乎乎的一味的护着她，知道今日，苏雅仿佛还能够问道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在自己的鼻息前，还能够感觉到被紧紧拥着的炽热。
苏雅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自己被燕不归护在身下，眼睁睁的看着那明媚俊朗的男子，在连番的攻击之下变作血肉模糊的模样，她永远也忘不了，燕不归的血浸透自己衣衫的触感，永远也无法忘记，燕不归在将她交到灵瑶殿殿主手中时眼中最后的一抹笑意。
一直护着她的手，在那一刻松开，染血的五指，在她的衣服上划过，留下了刺眼的血迹，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看着他眼底的光辉淡去……
五年了，苏雅无数次的想过，她和燕不归的相识，从最初便是一个错误。
若是自己没有认下燕不归，若是他们没有跨越师徒的情分，燕不归就不会不要命的跑去救她，他或许还会好好的活在这世间，享受着属于他的人生。
然而……
这一切，却早已经被画下了血色的休止符。
“蠢货！他真是个蠢货！”苏雅紧咬着牙根，低头的刹那，她面前的桌面却被两滴泪水打湿。
压抑了五年，死撑了五年，苏雅根本不知道自己每日是如何度过。
☆、2395.第2395章 ：酒醉乾坤（3）
人皇死了，燕不归也死了……
苏雅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两个男人，就死在她的面前，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从未想那一刻般，憎恨自己的无能，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竟然是在无法挽回的局面。
君无邪沉默着，只是静静的坐在苏雅的对面。
不曾经历五年前那一战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她们经历了什么，她们失去的，是何等珍贵的人。
君无邪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冰冷的酒水入吼，却带来了一阵阵火热的灼烧感，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去安抚苏雅，甚至于她自己，也无法面对五年前的一切。
那是一场噩梦，却将她和苏雅困了整整五年。
“还有机会。”君无邪喝下最后一口酒，忽的开了口。
苏雅的身影微微一僵，却没有抬起头来。
“还有魂界，我们还有机会。”君无药放下酒坛，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放弃，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走下去。
人皇与燕不归的灵魂不在幽灵界，她们还可以去魂界寻找，不到最后一步，希望永不会熄灭。
“师父，我们还有机会。”君无邪忽的伸出手，握住了苏雅冰冷的手。
苏雅微微抬起头，泪光闪烁的目光对上了君无邪清澈而坚定的眼神。
“我们会为不归师父和师祖报仇，为灵瑶殿那些战死的弟子们报仇，待到大仇得报，我们一起去魂界，接师父和师祖回家好不好？”五年来，君无邪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曾经的期待，这一刻的她，仿佛不再是那冷冰冰的君无邪，而是那个曾经陪着苏雅在云涧学院过了一年的“君无”。
“我们还有机会？”苏雅有些呆滞的看着君无邪，大量的酒精和宣泄的情绪，让她的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她从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自己内心的压抑，即便是天泽，也不知她这些年内心的痛苦，但是苏雅知道，君无邪懂，没有人比君无邪更能够体会她这五年的痛苦。
君无邪坚定的点了点头。
“半个月后，便是我们复仇的开始，师父，你与我一起看下去好吗？”君无邪尽量用温和的声音劝说着苏雅，她的苏雅师父，不该如此的压抑，那个曾经站在所有人面前，为她挡风遮雨的苏雅女王，是高傲的，五年前的一切，让苏雅失去了曾经的洒脱和高傲，而半月之后，君无邪将亲手，将她曾经的苏雅师父找回来。
苏雅一顺不顺的看着君无邪，看着这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起来的徒弟，君无邪的年纪虽已过双十年华，可是因为实力的成长，却让她容貌上的变化并不大，丝毫不减半点岁月的痕迹。
只是那双眼睛，较之五年前更加冷冽，却也更加的锐利。
苏雅哑着嗓子，缓缓的点头道：“好，我们一起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