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研一听展昭的名字就咬牙切齿:“展大人,他怎么不来瞧我?”同时暗自心道:肯定是心虚,不敢来看她。
“展大人腿伤未愈,公孙先生命他在床上静养。他前两日瞧了你好几回,今天早上还问起你呢。”笑着说罢,马大嫂转身出门去了。
莫研有些怔仲:原来他的腿伤还没好……
萧辰摸到桌上的药,端至她床边,将她扶起,柔声道:“吃药吧。”
“二哥哥,那天展昭是带着伤去找我的么?”莫研低低问道。
“……对。“萧辰迟疑片刻,如实道,“他确是带伤坚持去找宁王和你。”有意无意间,他加重“宁王”二字。
闻言,莫研又不语了,一口气把药喝完。因为她心不在焉,几乎察觉不出药的苦味,不若以前在家时那般叫苦不迭,如此异常,萧辰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对了,宁王呢?找到他没有?”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另一个人。
“找到了,在芦苇丛里。”
“他没事吧?”
“听说受了点凉,没什么大碍,皇上已经把他接入宫中调养。”
莫研长吁口气:“还好还好,总算全都安然无恙。”
第四十九章
桌上的笺纸墨痕初干,展昭有些疲倦地搁下笔,轻轻捏了捏眉心,再细细整理好那一迭小楷,作为旁供,此番江南之行所查之事已尽数写下。
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天,而他手边的药早已凉透。
他不在意地端起,饮尽,凉药比热时还要苦上几分,涩苦久久地停留在舌根,徘徊不去。 灯火摇曳,他略略舒展身体,突听“啪”的一声,火中爆出朵烛花,纤小璀璨,煞是好看,引得他浅浅一笑,起身关窗。
窗将合拢之际,却见不远处的桂花树后似有人影晃动,展昭定睛望去,有一人蹑手蹑脚地自月牙门溜进来,月明风清,桂香浮动,树影从她脸上移过,双眸晶亮若星,正是莫研。 这丫头,受了伤不好好歇着,跑出来作什么?展昭皱眉,正欲唤她,又见一人自月牙门进来,一把拦住莫研的去路。
“二哥哥……”莫研做错事般的声音。
萧辰语气不善:“你不好好养伤,乱跑什么?”
“我想去看看展大人,也不知他腿伤好了没有?”
她的声音很轻,展昭却听得分外清晰,不由怔住:她自己的伤还未好,怎么还惦着他。 “胡闹,哪有姑娘家三更半夜进男人房间,快些回去。”
莫研陪笑道:“你不是说,若非因为他,我的胳膊早就废了,要我去谢谢他么?” “我有让你大半夜的来找人道谢么?”
萧辰似乎恼她狡辩,随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后者轻叫出声。
“那你也没说应该挑什么时辰,再说,现在不过亥时初刻,也不能算是大半夜。” 莫研的声音透着几分委屈。
“还顶嘴!快回去歇着,养好伤我们也好早些上路。”
她要走?展昭闻言,未及多想,手已复推开窗扇……莫研闻声望来,顿时绽开笑容,抬脚欲奔过来:“展大人,我就猜你还没睡。”
萧辰似乎早就知道他在那里,不惊不奇,伸手扶住莫研,淡淡道:“急什么,慢慢走。” 展昭披上外袍,将他们迎入房中。莫研不等坐下,就急急问道:“你腿上的伤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
展昭看她重伤初愈,虽然脸色苍白,却是笑意盈盈,显是精神不错。
“展大人,”萧辰扶莫研坐好,立在她身旁,转向他道,“此番若非你当机立断,小七胳膊必废,萧某在此替她谢过大恩。”
“展昭愧不敢当,莫姑娘也曾救过展某性命,若说谢字,也应是展某。” 莫研立时得意洋洋地看向萧辰:“二哥哥,我说我救过展昭吧,你还不信,这下可信了?” 萧辰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你病还未好,应该好生歇息才是,夜晚风凉,不宜出门。”展昭关切道。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莫研晃晃脑袋,满不在意道。
展昭微笑:“高烧才退,当心吹着风,前两日还烧得直说胡话呢。”
“我说胡话了?”她眼睛一亮,很感兴趣,奇道:“我说什么了?”
“你……”
展昭正欲开口,却被萧辰打断:“展大人,不知我师弟李栩何日才能出狱?” “包大人现已着手审理此案,但因此案牵涉过广,非短短几日就能了结,故而还需多等些时日。到时案情水落石出,令师弟若无罪,包大人自会还他清白。”
萧辰点头,朝莫研道:“这些时日你正好养伤,待五弟出牢,我们再一同回去。” “哦。”莫研漫应。
闻言,展昭沉默片刻,终还是忍不住道:“萧兄,莫姑娘已身为开封府的捕快,岂能擅离职守。”
萧辰平静道:“既然回去,自然是要辞去捕快一职。”
“辞去捕快?”
展昭颦眉看向莫研,后者朝他嫣然一笑,了无心事地问道:“我回了蜀中,你可会来瞧我?” “你当真要回去?”他确是心中一沉。
莫研耸耸肩,朝他使了个眼色,悄悄用手指了指萧辰,示意他自己不敢违背师兄的意思。 “包大人破格将你招入府中,委于重任,如今你却因师兄事毕,便一走了之,岂不辜负包大人一番苦心。”展昭情急之下,言语中已有责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