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但是……
那都是学生时代的事了,他真有这么小心眼吗?鹿弥有点惴惴,以费柏林现在的地位,要捏死她这个新人简直易如反掌,或者在各种场合给她小鞋穿,肯定没人敢帮她说话。
但……他刚刚笑了。
鹿弥从他的笑声里听出了开心和满足,今天所有人都累得精疲力尽,还有很多人被骂哭了,他心情却这么好,很恶劣啊。不过,鹿弥被他发自内心的快乐情绪感染,自顾自地想,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可能是在跟她开玩笑,或者只是单纯表达他记性特别好,别无他意。
好在,明美乌鸦嘴,但明美话不多,没再发表惊人言论。
送她回到酒店,明美还要赶回封闭式宿舍,两人拥抱一下就分开了。鹿弥累得不行,洗完澡倒在床上,却没有立即睡着,一会儿在想费柏林抢她马卡龙的事,一会儿又想到费柏林说要教她唱歌,费柏林眼神温柔,费柏林行为恶劣,费柏林……
她掏出小本本,在上面拼命写他名字。
“哼。”当事人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到本子上的内容,发出冷笑。
鹿弥抬头,看到面容青涩的男生站在太阳底下,本能地伸手一指他乱七八糟的领带,板着脸教育他:“你衣服扣子没扣好,领带没系好,要扣两分。”
费柏林瞥她一眼,仿佛耳聋,若无其事地走了。
第二次,又是如此。第三次、第四次……每次她站在校门口值勤,都能抓到费柏林迟到,她真是服了。
有一天,老师在校门口拦下一长串迟到的男生,让鹿弥挨个记名字。
“费柏林。”男生面无表情地报名字。
鹿弥一笔一划认真写下,抬头,视线落在他胸口:“你的领带又没系好。”
少年一脸不耐烦,随便抓了把衣服,浅褐色的眼瞳散发着戾气:“行了吧?”
鹿弥摇头:“不行。”他把衣服弄得更乱了,这不符合七中学生仪容规范。
排在后面的男生发出不怀好意的笑,被老师抓了还不规矩,一个个在那里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议论什么。费柏林突然皱眉,扬起下巴,冲面前的小女生说:“怎么系?你来。”
鹿弥把小本本夹在胳膊底下,上前一步,把他系了个死结的领带费力拆开,重新系好,拉紧。
费柏林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鼻尖闻到一阵微妙的奶香。低他一级的小学妹还是颗豆芽菜,除了那张满是婴儿肥的小圆脸,全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看着就硌牙。
然而,她的表情又很严肃正经,就很搞笑。
费柏林垂眸,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好了。”她仰起小脸,眼睛眯成一条缝。
费柏林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走开。
后面那个男生上来,笑嘻嘻地对鹿弥报上名字,然后故意把系好的领带扯歪,一脸坏笑地说:“小妹妹,我也不会系领带,你帮帮我啊。”
鹿弥一呆,明显感觉被捉弄了,小脸微微鼓起,宛如河豚。
她准备跟老师告状,没想到先前离开的费柏林去而复返,一把揪住那个男生的衣领,狠狠往地上一推,排在后面的男生纷纷色变。
“你他妈……”那个男生摔得很狼狈,用手指着费柏林,放狠话。
鹿弥吓了一跳,赶忙上前阻止:“不要打架!”
值勤的老师迅速跑过来,场面兵荒马乱的。
……
…………
那天,参与打架的男生都被罚回家思过了,鹿弥再次看到费柏林,是在新一周的星期一。
上课铃响过了十分钟,他吊儿郎当地进校门。
“费柏林。”
鹿弥记下名字,看着心不在焉的男生,欲言又止:“你的领带……”
费柏林上前一步,主动站到她面前。
鹿弥一时没反应过来。
费柏林望着她,抿唇。
鹿弥明白了,他不会。
好笨啊这个人。
鹿弥微微叹气,把笔和本子放腋下夹好,两只手抓住男生胸前的领带,灵巧的手指动起来:“学长,我教你啊,把这根放在这根的下面,压住,然后绕一个圈……这样,再这样,就系好啦。”
她说着,感觉男生好久没说话了,但视线一直定格在自己脸上。她抬头,发现站在眼前的男生褪去了稚气和青涩,脸的轮廓幻化成属于男人的利落线条,熠熠星眸垂下来,有点揶揄地看着她。
昔日沉默寡言的男生变成了光芒万丈的大明星,而她还站在过去的时光里。
鹿弥微微张嘴,发出无声地低呼,她看到自己正扯着男人的领结,一米八二的男人肩宽、窄腰、大长腿,得特意俯下身,才能配合她这颗小豆芽菜的动作。
“我记性蛮好的,小同学。”他弯下腰,贴着她耳边说,“你记了我多少次名字,我全都知道。”
……
…………
“呀!”鹿弥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
耳边传来刺耳的铃响,那是她设置的手机闹钟,提醒她应该起床去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