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很佩服你。”
“佩服?”
“明知道爱下去没结果,还不放手。”
康盛苦笑:“沙小姐的讽刺真是绝妙。”
“我说的是真心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忘了冷双成,有顾翊在,她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康明植株带浓密茂盛,冷双成刚低头穿过杉树丛,顾翊的手掌就拉回了她的上半身:“冷双成。”黑色制服坚硬扎手,像极了主人倔强的感觉。看到一张冷脸凶狠地盯着他,顾翊又放低了腰身:“冷双成,说说话。”
冷双成默然剜了一眼,突然运拳如风,恶狠狠砸上他的脸:“你满意了?开心了?现在闹得我没脸见人,闹得我不能呆在康明,是不是大快你心?”
顾翊站着没动,冷双成彻底爆发出来,拳打脚踢:“我恨你顾翊!你爷爷骂我不要脸,说我缠着你,我躲你还来不及!我根本不愿意和你呆在一起!凭什么我活得好好的,没去招谁惹谁,每次都有人来指责我,一定要我顺从他们的意思?我来康明,还有人追着打,那些耳光那些话像刀子,一次次扎在心上,每个人都是爹生娘养的,难道就我生的贱,必须忍受所有的事?”
眼泪间断不停,眼眶脸颊被袖子擦得通红。她说一句,打一下,顾翊身子被打得摇摇晃晃,脚下好像生出钉,还是稳住了。他低眉顺目地站着,从来没有这么软和过。
等她哭过了气头,顾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她抱在了怀里:“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还别生气了。”
冷双成甩了他脖颈一掌,不忍心打脸:“你听话的重点总是有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宝贝能消气,叫我猪都可以。”
冷双成推开他,一阵眩晕晃上大脑。哭得太用力,现在头昏眼花。她摸索着坐在花坛上:“你走吧。”
“又怎么了?”顾翊蹲下身子,耐心地陪伴。
“少装蒜了顾翊,你把我的事闹得康明人尽皆知,不就是逼我辞职?又把我掐得死死的,还能让我躲到哪里去?这里的工作虽然不好做,但我想挺着腰杆离开,我答应过康太,帮她拿下法国的宣传,现在离职不等于被她戳着脊梁骨骂?”
顾翊掰过冷双成下巴:“你还想呆在这里?不怕人笑话?”
冷双成啪的拍下他的手:“你家的人笑话我还少了?”
顾翊又摸摸她的脸:“那你什么时候回我身边来?”
“九月份。”
“九月份?”顾翊的声音高了起来,“这么迟?”
“刚好两年。”
刚好谈判的两年。顾翊马上就明白了,语声变得矜持:“现在才五月,我得熬半年。”
“不足四个月,够我把季度工作做好。”
看来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顾翊没有紧逼,拉起她的手腕:“先到我下榻的酒店去。”
冷双成被昏昏沉沉地牵走一气:“你一直在港旗?”
“今天上午才把爷爷带来。”
冷双成牵了牵顾翊的手:“我头晕,不想坐车,想走过去。”
“好。”
路上影影绰绰都是五颜六色的行人。冷双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制服,打算不回去换了。眼睛有些酸涩,一碰到风就想掉泪水。默然走了一会,她想起了一个问题:“顾翊,沙宝在哪里?”
“在康明。”
又走了一阵。这次换顾翊不放心:“冷双成,以后不会再抗拒我吧?”
冷双成微微叹息:“七年了,我们都累了,你一直不放手,我逃也逃不掉。”
“算是答应我了?”
“是的。”
“不准再后退。”
“好。”
“那你亲下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冷双成虽然头痛,但有知觉。
顾翊深沉地盯着她,紧抿的嘴看起来笃定不移,暗示着要她执行诚意。冷双成踮起脚重重地磕了他一下,突然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他怀里。
“冷双成!冷双成!”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
“我亲了一个青蛙。”她闭着眼睛喃喃地想,然后陷入了昏迷。
记忆
顾翊带走了冷双成,手下人打电话到康明总台,声称冷小姐因劳累、压力过大陷入昏迷,特此请假三天。如果在这三天里有其他人事变动通知,请致电港旗海滩公寓顾先生。
康盛接到传讯时,我还坐在他身边。他面对一点隐没的余晖三分钟,最后才说:“等冷双成身体好起来,叫她回来工作,康明不拒绝人才。怠工方面根据规章制度来罚,职位调动到二楼普策外交。”
冷双成既然走了,她所有工作我都愿意扛下来。晚上出席康明子店的周年庆,康盛听说我代替了冷双成,又急着开车赶来,大概是怕我抵不住应酬。
明亮西式餐厅里只有主席这一桌气氛惨淡,子店经理和负责外交的女孩用尽方法博取康盛开心,他还是冷淡地不说话,闭口喝下一杯又一杯红酒,来者不拒。
经理试着讲了几个笑话,底下人应和笑两下,还是冷了场。桌上摆了几瓶洋酒,我推开高脚玻璃杯,直接拿过一个方口的,倒满威士忌,一个个敬了过去:“来,我代康先生。”桌面上肯定摆老总名号。
喝到第七杯,康盛伸手拦住了我的杯口:“沙小姐,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