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道理让村长给自己跑腿,新月遂也跟了过去。
老村长一生无儿无女,只有一个侄子,在他死后,家里的房子和地都归了侄子。不过听说侄子前段时间被住在县城的女儿接走了,所以这会儿,他们家成了无人住的空房子。
家里本就没啥值钱的东西。就算有,在老村长侄子搬走的时候也都一并带走了。所有村长出入这里并没有什么忌讳。
村长记得老村长的侄子也是大字不识的白丁一个,料想老村长留下的那些书不会被摆在明面上,要嘛就是搁在库房里落灰尘,要嘛干脆当作引火的家伙事给烧了 ……
“找到了。”
随着村长这声惊喜的大喊,他抱着两本破旧的书从一个似乎是库房的小屋子里跑了出来。一边用袖口随意擦了擦落在书上的灰尘,一边问新月:“苏老师,你看这两本书,成不?”
苏新月看向他捧在手里的两本书,没来由的心弦一紧,有一瞬间,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原因是其中一本书的封皮实在太像她曾经拥有过的那本魔书了!
魔书……凤琛……
她忆起凤琛消失前,曾把她身上属于神女那一部分灵力也一并带走。他说,让她变回一个正常人,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桩事。
变回正常人……
是啊,曾几何时,她所祈求的不过是一个平凡安乐的生活。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错了呢?到头来,她还是没能逃过命运的诅咒,变得如此狼狈不堪。若如此,她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莫不如泳池毙命时就化成一缕青烟,彻底消失来得干脆果决!
“村长,村长!”
这时,住在村东头的李军忽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院子里。
李军是李二牛的堂弟。为着弟兄不赡养老人的事,李二牛和亲生的哥哥弟弟都断了来往,倒是和李军这个堂弟走得很近。
“喊啥子?天塌了?”村长冲他吼了一嗓子。这个李军,就是个酒鬼。以前因为家里穷娶不上媳妇。好容易去年家里东拼西凑的借钱,给他张罗上一个媳妇。没两天,就因为李军喝大酒,媳妇跑回娘家,非离婚不可。急的李军他妈生了场大病,在炕上躺了近一个月。
也正是因为这,村长才不怎么待见他。
“你快去二牛家看看,快、快不行了。”李军气喘吁吁地说。
村长一听,当即变了脸色:“谁快不行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二牛的老娘。身体不好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去年李二牛爹刚‘走’,要是他老娘再有个好歹,可真要了李二牛的命了。
“婶子……婶子快不行了。”
村长心里咯噔一下。还真让他猜着了。
“走走走,去瞅瞅。”村长着急往外走,甚至顾不上和苏新月打声招呼。
苏新月抱着村长刚从库房里找出来的两本书,几乎下意识地抬起脚,似乎也想跟上去瞧一瞧。
然而下一秒,脚落下,她终是没能迈出这一步。
她的眼神秋水蒙蒙却又似深潭,无边无际,看不到无尽深渊。金色的阳光在她周身晕染下一片融融暖意,可彼时她眸色清冷,又不合时宜地冲撞剧烈。
她已经发誓不再做医生,去了又能如何?
两天后,是孩子们正式上课的时间。
点名的时候,新月发现独独少了李二牛的儿子李响。遂问了问和李响平时总玩在一起的虎子。
“李响怎么没来?”
“他奶没了。”
在这里,‘没’就是死了的意思。
虎子的声音不大,像是一页鹅毛落在新月古水无波的心湖,荡漾出几圈涟漪,却也不过瞬间,又归于平寂。
她继续给孩子们上课。没一会儿,却忽听外边传来了唢呐吹奏声。
虎子是最喜欢瞧热闹的。八九岁的年纪并不是真的能领会死亡的涵义,在他看来,不过是村里又多了一桩热闹有趣的事罢了。
唢呐吹的是丧乐,隐隐还可听见李二牛的哭嚎声。
后来,新月从村长口中得知,李二牛的老娘过了年身子便不大好。李二牛遂去山上给老娘采药。也不知是采的哪味药出了错,还是老人家真的已经病入膏肓,药才喝下去不过三两个小时,人就‘去’了。
可怜李二牛,去年没了爹,今年又死了妈,空有一腔子孝心,却无人侍奉。
哎!
第452章 难产,草菅人命
四月初,旱水村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小阳春。虽然还是会有习习凉风不时吹得人直打寒噤,却比起寒冬腊月里那仿佛要把人冻坏的森森寒意不知强了多少倍。
村长兑现承诺,买了些水泥和砖,打算给村里的娃们盖间教室。
当然,买水泥和砖的钱还是自掏腰包。不过他骗家里的虎婆娘说是众人集资。没想到虎婆娘竟信以为真。村长不禁暗暗得意,自己这骗人的伎俩貌似强了许多。从前他只要在老婆跟前稍稍扯个谎,总能被他家那虎婆娘轻易就给戳穿。然后就是无止尽的数落与谩骂。堂堂村长,明明出了家门神气得很,可一回到家,老虎立刻变成猫,通常还得讨好地学几声猫叫,颜面尽失,更别提什么男性尊严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