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平的冬天来得比上.京要早,一场大雪的到来,将天地染成了一片雪白,在这一片雪白之中,我感受到了彻骨的空虚,记忆流失使我变成一座孤岛,切断了与周围人的联系,将我剥离了这个世界。
刘昶的脸上始终挂着明净柔和的笑容,对我以礼相待,从来没做过什么逾矩的事,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就在他宽慰我许多次,我对他虽说未必消除了心中的芥蒂,却也并不觉得他是坏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他道:“三哥,我的丈夫,太子刘珩,在你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刘昶笑了笑,“珩儿同我是不一样的人,看看他在东宫做太子,我在封平戍国境,你便该知晓,太子刘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向刘昶问起了许多的事情。
他对我的问题,极少用评价性的回答,只是用平淡的语气在描述,在试探性问过他许多问题后,我对自己的处境似乎有了模糊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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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战事
刘珩和崔家有着世仇,是他,在政治斗争中忍辱负重,搬倒了我那权势滔天的父亲,帮助八万镇西军平.反。
他战胜了政敌,将崔家额势力拦腰斩断,让崔嵬随着梁王一起来驻守封平,如愿以偿地甩掉了我这个政治包袱。
看着银装素裹的王府院落,我生出几分彻骨的悲凉。
眼前的枯枝狰狞着铺展开来,嶙峋的远山在雪白的天幕中时而突露着斑驳的黑岩。
我和凝夜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
“你为什么要留我在这里?”我问道。
刘昶笑了笑,迎面飘来的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如果你没有了去处,希望梁王府能成为你最后的庇护所。不过,你好像并没有对我完全信任。”
不错,即便我的家人都不在了,就算刘珩行止多变,心思不定,我又怎能因此就寄身于梁王。
他见我沉默许久,径自说道:“绾儿,你知道吗,在你嫁给六弟之前,曾经答应过要嫁给我的。”
“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事,就算我以前说过,后来我已经嫁给刘珩了。我都已经忘记了,三哥也忘了吧!”
“我为什么要忘?绾儿,刘珩对崔家、对你做了那么多错事,现在上.京在千里之外,只要你答应和我重新开始,我可以好好照顾你……”
“不要说了,”我不敢再听,“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大的企图,我精神恍惚,算得上半个残废,还幻想什么人间情爱。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我只要凝夜能平安。”
我沉了沉,看着雪白的天幕,静静地问他道:“如果崔嵬回来,你肯不肯放我走?”
刘昶却同我冷冷地说道:“崔将军是被太子派去平息北境战乱的,如今局势不稳,更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太子妃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
说完这些话,他便起身离去。靴子在积雪的院落踩出一条长长的,错落有致的脚印。
我的心也像他脚下酥.软的积雪,感受到了被挤压的痛楚。
过了不久,从王府下人口中得到的风声,我又从刘昶的口中得到了证实,我最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锡雀和玄蝉是两个少言寡语的丫头,陪着我寄人篱下,很会看人脸色,从来不对分外的事多做评论。
饶是如此,她们两个也在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补上了几句“意料之中”的评价。
刘珩带着军队来攻打封平了。
下人们口中都说,太子是个极富韬略的人,梁王在朝中势力犹在,不会被轻易放过,更何况上.京骚.乱中太子妃流落到了封平梁王的地界,太子势必要对梁王赶尽杀绝。
连锡雀和玄蝉都说,太子竟然会在封平苦寒的冬日行军,这般劳伤民力,耗损钱财,是个心肠狠辣的人。
刘珩亲自带兵攻打封平,和他对阵的,自然是刚从北境御敌归来的崔嵬。
父皇年迈,刘珩和梁王之间起了这种你死我活的争斗,直接关系到大萧未来几十年的政局。
我不明白,梁王已经在夺嫡的斗争中败下阵来,崔家在朝廷中的势力已经不复存在,为什么刘珩一定要对他的三哥赶尽杀绝。我不懂什么皇室争斗的惨烈,我只知道,如果崔嵬出什么差错,这辈子我绝不会放过刘珩。
凝夜一天比一天大,渐渐地已经会走路了。她这段日子,喜欢和刘昶混在一起玩,两个人似乎很是亲近。
梁王这个人,无事的时候笑得温柔和煦的,很是讨小姑娘喜欢,凝夜会喜欢他我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这也让我隐约地感到一丝不安。
这一天,梁王归来,凝夜也挣脱开了两个丫头的照看,非常欢快地跑在梁王周围,蹦蹦跳跳地向我走来。
我见她手里捏着个什么东西,好像是梁王给她拿回来的礼物,心中带着几分疑惑。
带她走近,扑进我的怀里,将新得来的物件比在日头下面,落日的余晖带着一抹浓丽的绛色,透过了她稚.嫩的小手握住的白玉佩,将玉佩上的字映得仿佛在鲜血中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