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的不过是将计就计。
昨夜他假意暴露造反的心思去与卫珣诚意周旋,卫珣多疑,始终差信任的临门一脚。
而这临门一脚,裴聿睁眼,看向姜又枞,撞进她一双并不慌张的眸中。
他心中突然一阵沉坠。
不早就打算着将她扯入这场算计中,那为何,他别开目光,不再看她。
“你,怕吗?”
戏还没演完。
他将腿酸的她从地上一只手拽起,姜又枞乖巧地道了声谢,站在那里整了整起褶皱的衣摆,低垂着细白的脖颈,“不怕。”
裴聿嗯了一声,带着沉闷,这时倒这么乖巧。
他从软榻上坐起,她还在整着裙摆不瞧他。
裴聿淡淡瞟了她一眼,起身朝殿外走去。
身后的姜又枞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裴聿的背影。
他停在殿门前,一只手即将要推开时又松了下来,抵在门处,朝后微偏,对着她讲,“你若反悔,还来得及。”
你若反悔。
不知她是否想反悔,裴聿突然有些反悔了,有惊无险的结果都算是好的,她那么娇气,万一背后的人和她没关系,难道就凭他一妄猜测白让她受了苦。
姜又枞轻笑出声,殿外天色渐青,透着稀薄的窗纸,给裴聿打上一层浅淡的轮廓,没由来的让她觉得他特别高大。
这可是她笔下最厉害的人物。
“你会救我吗?”她轻声询问。
裴聿一愣,后又斩钉截铁地回了她,“嗯。”
“那我不怕。”
她说得极为轻巧,让裴聿也跟着轻笑出了声,他掌上用力,殿门最终大开,原来有日出了。
“不要受伤。”
“那是自然。”
姜又枞瞧着自己软嫩的手。
她那么怕疼,二人同时想到。
-
赵璇珈无缘无故失踪。
原本就留在西洲半月有余,这事之后回姜朝的事宜不得不往后延迟。
失踪的虽然是赵璇珈,但她此时的身份可是姜朝的嫡公主,还是在西洲宫内无缘无故就没了人。
西洲国君急得比他们都厉害,即刻封了皇宫和京郡,向姜霖晟讲得是要掘地三尺,也要寻得嫡公主。
裴聿眼中无异,瞧着一群忙活慌张的人。
-
姜又枞揉了一番抽痛的额。
虽然她知道早晚会被掳,但她一个挣扎不了的小柔弱用得着这么惨烈的方式吗?
五天了。
赵璇珈失踪五天了。
姜又枞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撩人的香飘荡,整个殿中安静无人,只有她衣物细微摩擦的声响,殿内的东西都摆放得规整。
就在这么寂静无声时,裴聿寡淡的声音缥缈传进来,她抬头去寻他的声音。
像是近在咫尺,但并不在这个困住她的地方。
“裴大人总归该拿出来点诚意,孤与你相谋得是国之大计,总得留下裴大人珍视的一些东西,用来安心。”
卫珣瞟了一眼殿后,“裴大人觉得呢?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所以只能妄称为英雄,做不了江山可握的明君,这天下,孤愿与君共谋,诚意便看裴大人了。”
裴聿闭眼又睁开,与卫珣对视上。
卫珣一笑,勾了半边唇角,眼眸狭长,内殿中香雾飘了出来,“嫡公主与你那位小夫人,你要谁?”
过了许久。
裴聿轻启唇,“嫡公主。”
殿中再次恢复寂静。
轻帘飘飞,层叠起伏。
来人一双手扯了帘,抛至身后,姜又枞手撑在榻上,最终与来人对视上。
卫珣淡目讽刺,瞧着姜又枞狼狈的模样,“可是听到了,裴聿要江山,选了嫡公主,要将你留在西洲,做抵押的赌注。”
姜又枞呸了一声,大尾巴狼还装什么装,她咬牙切齿,“卫珣。”
卫珣大笑起来,一瞬就近了她的身,挑了她的下巴,“姜又枞,你落孤手中,孤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你。”
吓唬谁呢。
姜又枞猛然推开他的手,“十三年前就在本公主面前屁滚尿流的是你。”
卫珣眯了眸,“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换身份换的弄巧成拙,放走的是赵竖的女儿,你没了嫡公主的身份,死了伤了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罢了。”
姜又枞掏出衣内藏着的匕首,就要往自己身上刺,卫珣眸色一变,已先一步将她手中的东西扫了下去。
姜又枞抬起下巴,朝卫珣讽刺一笑,动她伤她?
她看卫珣不仅不会,还得好生伺候着她。
卫珣盯着滚落地上的匕首瞟了一眼,蠕动腔内的舌齿,冷声唤了一声殿外候着的人,成群结队的侍女鱼贯而入,他狠厉地盯瞧了一眼姜又枞,“看好她。”
侍女俯身收了落地的匕首,卫珣恨得紧,咬牙切齿,“饿着她。”
然后晚上时,姜又枞便砸了一宫的东西。
侍女看得紧,却没一个敢拦着她。
不给饭吃,不给饭吃。
砸了内殿,砸外殿。
她不是想吃饭,她是在作死。
砸到卫珣阴沉着一张脸晚上来见了她,好好的一个华宿殿,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