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还不懂惩求,好歹也能说出点什么来吧?女人不都爱抱怨?
「听着,我很好。」江心瑀一再强调。「真的,不要再用怀疑的眼光看我。」
他不相信。可既然她坚持,只能等问题爆出来。「有什么再跟我说。」
她没点头。
他也知道她刻意不点头的意思,她否认问题存在。
「前后全上了防盗窗,安全不会有太大问题。窗帘做好之前,别穿太清凉站在门窗边。」他收好工具箱。「走吧,我去帮你提行李。」他率先走出门。
跟在他身后,江心瑀踌躇着。
其实有一个问题,可不好提。
他……什么时候再吻她?他们还会不会接吻?
之前那个吻,浅浅的,啾一下,跟小孩子一样,可她不是小孩子了!
日夜不时想起,她想再吻他,那种需要太强烈,几乎在燃烧她,她自己都不那么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本以为见过别人的亲密场面,已足以让她对欲求起反感,但是管时锋一出现,她的某种感觉就来了,令她吃惊、着迷也好奇。
他说,他吻她,是因为她一脸期待被吻的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的脸?怎样才能重现一次?她玩不来花俏的调情游戏,说不出真实的需求,只能默然跟在他身后,去拿行李。
***
一日午餐后,江心瑀正要离开食堂,胖婶忽然叫住她。
「嘿,医生,把门边那个箱子抱过来给我。」
她听话照做。
上午,诊疗室来了几个不舒服的村人,忙到过了午餐时间她才来吃饭,此时工人已走得干净。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坐下来一起拣菜吧。」胖婶说。
「我要回去顾着。」
「如果回去是呆坐,那你先坐这里。」胖婶一指空椅子。「平常没那么多人受伤,你不要被那天阿赖的情况吓到。」
「可是……」
「有什么事,食堂会收到消息。你帮忙把豆苗拣一拣吧。」胖婶不由分说,塞给她一个藤编篮子。
那倒是。这几天江心瑀发现,食堂比村长办公室有用,所有人上工前的最后一件事,是来食堂吃饭,下工后的第一件事,是来讨凉饮喝,要什么来这里就对了。
「知道怎么拣吗?」看她的矬样,胖婶举高手示范,「像这样。做给我看。」
她有点笨拙的模仿。
「好,可以,动作再快点。」
胖婶的语气带着命令,却能马上把人和进团体,江心瑀发现自己其实需要这种有点粗鲁的使唤,好像她已是她们的一员,有了归属感。
处在一群婆妈间,她以为自己会不安,但还好。在场的人对她有点好奇,不过顶多在眼神来往间多瞄她两下,就聊自己的。
她们大概有很多八卦可讲吧。江心瑀用指尖剥豆苗,品味这种陌生的感觉。
尽管胖婶她们说的话以中文为主,但仍掺杂少许越语以及世代流传使用的特殊语汇,她听不太懂,不过这边吱吱,那边喳喳,此起彼落,竟让她有种安全感,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
昏昏然剥完一篮豆苗,胖婶端给她一碗冰甜汤。
江心瑀下意识要掏钱,发现口袋里没有钱,然后才意识到,她在福家村。
她不在都市,不在她熟悉的台北。
她在异国,某个乌龟不靠岸的乡下地方。
她土生土长的城市,闷热、潮湿,人太多,树太少,随便一抬手都会打到几个人,个体相距那么近,人心距离却非常远,没人在乎别人怎么想,不管要什么、吃什么,得掏钱出来。
这里也闷热,也潮湿,却没有那种让人不快的黏腻,满山遍野都是绿意,往来交际不讲银货两讫,它自有一套运转规矩,于她,全然陌生,却容易融入。
她竟……不太想家。
这令她微微敛起眉。她应该为了这个担心吗?
管时锋想过要提防麻烦找上江心瑀,却没想过,她会自己找麻烦。
当他看到那个娇小身影出现在工地,左顾右盼,丝毫没注意到她正站在起重手臂下时,他火了!马上从所在高点跃下来,冲着她喊,「出去!」
「原来你在这里。」江心瑀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我有事跟你谈……」
「你没戴安全帽,快出去!有事晚点再说。」
「可是我……」
「工地禁止外人进出,你不知道吗?」说着,他把她推出防护线之外,随即怒气冲冲的走开。
她想了想,看到一边地上放着一个安全帽。
有何不可?她拿起来戴上,又钻进去,正好追上他。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叫你出去,你哪个字听不懂?」管时锋的脾气立刻爆炸。
「这里没有很危险。」
「危险来的时候,会先跟你打招呼吗?」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这次力道跟之前不同,充满怒气,甚至握痛了她。
「朴恩,盯着,我马上回来。」他几乎是用拖的把她带出去。「我说过你不能进来。」
「我戴了安全帽。」
「你头顶上那些起重手臂运的是钢梁,安全帽能顶得了什么事?」
「你们也在里面。」
「那是我们的工作。」见她又要开口,他发出挫败低吼,「闭嘴,现在就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