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发现刘万张不知何时跑到了上一层,长胳膊搭在楼梯扶杆处,一只脚翘起,头垂下来,小鹿似的黑眼睛盯着他咕噜噜转。
祁之乐:“别趴着,当心摔下来。”
“我又不是小孩。”刘万张抱着扶杆滑滑梯似的,从上面滑下来,盯着她的手机,问,“老师,谁啊,是有人骚扰你么。”
祁之乐:“你别问,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刘万张较真,“你的事就是我哥的事,我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祁之乐心里乱,又惦记着面试,没有功夫和他闲扯,拍拍了他的手臂,回教室了。
刘万张牙齿搓地咯吱咯吱响,祁之乐方才的话他听去一大半,听不出来有块狗皮膏药黏上祁老师了,那他就是个弱智,对不起他哥给他的一万块钱。
他撸起袖子,叨叨句,“狗皮膏药是吧,看我不把你的皮给你扯下来。”
他脚踩风火轮似的,一路冒黑烟,跑到外院的办公楼下,想看看狗屁膏药什么牌子的,这么没皮没脸。
但是,为时已晚,到了,只远远瞧见一辆保时捷车调转车屁股,一骑绝尘扬长而去,垃圾桶旁边是泼洒一地的咖啡。
“什么素质!”刘万张比了个中指。
……
中午十二点,长达五个小时的面试结束,评分表刚上交,有位学生立马把杨波叫到一边,似乎要商量事情,刘万张趁此时机,护送着祁之乐走出了教学楼。
祁之乐:“你搞的鬼。”
刘万张傲娇地说:“都这个点了,我猜杨波会邀请你吃午饭,不能让他得逞。”
“歪门邪道。”祁之乐说,“你有心用到学习上,大一四级就过了。”
刘万张:“学校不让大一考四级。”
祁之乐:“……”
天上挂着片黑云,阴沉沉的,北风吹地野烈。
祁之乐手冷,她把手塞进大衣兜里,想着他忙前忙后也是一上午,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吃午饭?”
刘万张来精神了:“吃什么?大餐吗?”
祁之乐好笑:“你想吃什么?”
刘万张嘟嘟嘴:“牛排。”
祁之乐说:“哪家的牛排好吃?我不熟路。”
刘万张看她的脸色:“你确定请我吃吗?”
祁之乐:“我确定,我请客,你领路,行吗?”
“那肯定行。”
洛阳城没有刘万张没爬过的墙,没钻过的洞,没去过的商场,不夸张的说他闭着眼睛就能把洛阳城的街道分布画的丝毫不错,熟地不能再熟。
他带祁之乐去了新都汇一家中规中矩的西餐厅店,他还算知分寸,没到高档的地方宰人。
他点餐的姿态非常专业,不翻看菜单,直接报菜名。
“前菜我要黑毛猪火腿,汤是鲜生蚝野菌浓汤配生蚝,主菜安格斯西冷牛排,五分熟,甜品巧克力慕斯就好。”
祁之乐惊地咋舌。
“老师你呢。”刘万张问。
祁之乐:“海鲜意面,白开水。”
服务员核对好菜单后撤退,单独剩下他俩,祁之乐说:“没少带姑娘来啊。”
“NO!NO!”刘万张一根手指摇啊摇,“他家我也就知道这几样东西,我这一套,跟我表哥学的,我表哥当初追我凡娇嫂子的时候,带她来这里吃饭,为了装逼,提前一个星期背菜名。”
祁之乐哑然半响,想着曾经那个端着碗蹲马路牙子边,边喝牛肉汤边抹汗的毛野,为了装高品位,煞费苦心,也是好笑。
“效果怎么样?”她好奇的问。
“不怎样,用个叉子费了老半天劲,吃完牛排评价说人家的牛排塞牙,服务员气得脸都绿了,竟闹笑话。”
不愧是毛野的黑历史,非常有画面感,祁之乐嘿嘿乐。
“不过吧,就因为这顿饭,两人在一起了。”
“为什么?”
“因为服务员吐槽我表哥老土,被我嫂子听见了,不依不饶非要他道歉,护犊子的架势让我表哥非常感动。”
“啊——!”祁之乐心口一热,感慨说,“你表哥遇对了人。”
“嗯。”刘万张非常同意这个说法,重重的点了好几下头,随即,灵光一现,问,“老师,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嫌弃我阳哥老土么?”
祁之乐一愣,没好气的说:“套我话呢。”
刘万张自然不承认:“我就问问,打个比方。”
祁之乐说:“刘万张,大人的事情,让大人自己去解决。”
刘万张低落的说:“我知道啊,我就是替我哥担心,想帮帮他。”
祁之乐问:“担心什么?”
“担心他打一辈子光棍啊。”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刘万张食指在一尘不染的白色桌布上来回戳了几下,偷偷瞄了祁之乐一眼,又去戳,“老师,我觉得你对我哥有点不公平。”
“怎么说?”
“那我说了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