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芜推门进去把窗户关上了,往回走时却发现圆桌下有个东西借着窗外的城市灯光闪了一下,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个蓝宝石袖扣。
怎么看都是何肃今天戴的那对中的一个。
孟芜觉得自己摊上麻烦事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不能随便托人保管,何况现在四下也没人。
真想把这玩意儿放回地上。
她很不耐烦的打开微信从工作群里找到了何肃的号,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想发条私信告诉他自
己捡到了袖扣。
结果孟芜坐到一边等了一刻多钟,何肃那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孟芜只能收好东西先回家。
路上她一直盯着微信,结果直到到家,何肃也没回复她。
进了家门,孟芜立即给总监陈平打了个电话,问他要何肃的手机号。
电话另一头的老陈闻言沉默了一两秒后,才问孟芜怎么突然要何总的号码。
“我捡到了他的袖扣。”
“……哦,”老陈语气有些迟缓,“那个,你先挂电话吧,我把号给你发过去。”
孟芜把手机从耳边移开,看着和老陈的通话界面,隐约意识到老陈似乎对自己有了些误解。
孟芜仔细琢磨着刚才老油条那意味深长的停顿,明白他八成是以为自己对何肃有什么想法了。
老陈的短信没几秒就发过来了,孟芜按着号码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不是何肃,而是一个女人,听上并不年轻。
孟芜的第一反应是何肃的后母,但又立即否定了,因为两人明显关系不睦,而且对方的声音比王美慧要柔和的多。
“我是何肃的姨母,你可以叫我眉姨。”眉姨很和蔼的说道。
“哦,您好!”孟芜努力回想,终于在脑海里搜索出了眉姨的面貌,“我是盛和的小孟,那天去过贵府。”
“有事找何肃?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可以和我说。”
“我在公司捡到了一个袖扣,应该是何总的。”
眉姨很客气的向孟芜道了谢,说何肃的确有一个蓝宝的袖扣找不到了。
眉姨关掉免提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放到面前的小台桌上,回过头看向身侧的大扶手椅。
“为什么不自己接电话?你不是有人家的手机号嘛。”
何肃倚在宽阔的复古欧式椅子里,手托着腮,从眼角瞄了一眼柏木桌面上的手机,哼笑一声,“没什么,累了,今天的饭局死气沉沉的,尽是些埋在齐腰黄土里的老东西。”
眉姨皱皱眉,握住了何肃的手,“那些董事和大股东都是你爸爸的老朋友,何氏的壮大,他们功不可没。”
“他们把钞票扔进何氏是看着有利可图,说好听点儿,他们是一帮锦上添花的投机客,说难听了,就是一窝闻见腥味儿横冲直撞的苍蝇,”何肃拈起桌上摆着的单只袖扣,放在水晶灯下注视着,“只有当年的外公,雪中送炭,何氏刚起家的时候,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四处奔波打点,替爸打通关系铺平路。”
何肃又随手把袖扣甩到了桌上,坚硬的宝石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
“眉姨,你想想,没有外公,哪来的何氏?”何肃坐起身子,两肘撑在了大腿上。
眉姨觉得话题又朝着不愉快的方向发展,她递给何肃一杯水,顺便把话岔开,“这个小孟,我有印象,看着挺不错的。”
“一提到何氏你就转移话题,”何肃浅笑着接过水杯,“就好像我会把公司怎么样似的。”
“我哪会这么想!”眉姨连忙辩驳,却流露出一种心事被猜中的窘迫。
眉姨常常觉得何肃对公司的态度有些复杂得难以捉摸,他明显想继承何氏,而且很上心,为此处
处按照何政的希望做,不敢有半点忤逆。
但眉姨有时又觉得何肃只关心日后公司的归属,至于何氏未来的路怎么走,他却似乎没有半点兴趣。
这一切都让眉姨产生一个蒙着灰色阴影的想法:他会不会想得到何氏,再亲手毁了它?
可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报复父亲何政?!
这一系列猜想常常让眉姨感到心悸。
她吸进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接着说道:“我就是想和你说说那姑娘,她……嗯,怎么说呢,我上次一见到她,就想到了……殊音。”
“呵,我妈可比她美多了。”何肃摇摇头,把水喝了。
“不是长相,”眉姨看向落地窗外的庭院,面露思索的神色,“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她的眼神,我觉得她的眼神里有和殊音很像的东西。”
“是眼神里流露的性格吧,”何肃手抚上下巴,略微眯起眼睛,像解剖标本般的分析起来,“她看上去很独立,直率,应该也是个自信的女人,就像妈那样。”
“唉,”眉姨想起了殊音的刚强做派,“这样的脾气未必好,太容易一条路走到黑,殊音要是肯退让,她和你爸爸也不会闹得那么僵,你爸爸也可能不会去……”她本来想说‘去玩女人’,但是这话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眉姨就及时收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