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萃茶没再说什么了,只是点了点头,又看向自家小姐,别说,这两个小娃娃在某些方面还挺像的,都很执着。
温姝婵静静地趴在矮案几上,一个哈欠后,眼睛流出了充满困意的眼泪。
那边的莫尘垚正好看到,还当是小丫头因为温辛恒的话而内疚了。
他从布袋中拿出一本画册,走到温姝婵身旁,坐下来轻声道:“五妹妹别难过,是我自己顽皮闹的,根本不关你的事,喏,这个送给你。”
温姝婵歪着脑袋,眼皮松软无力地睁开,俨然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看得莫尘垚心都跟着揪了一下。
温姝婵没说话,只是这样盯着莫尘垚,盯得莫尘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良久后,她粉嫩的小唇叹出一口气来。
敌人太强大了!
若是她成了莫尘垚这副鬼样子,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门的,而且会恨透了让她起疹的人,可莫尘垚呢?
不仅跑来上课,而且还怕她难过,不惜撒谎来安慰她,这是在攻心啊!
二人就这样一直对视,直到姜越涯进堂的脚步声传来,莫尘垚才低头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见今日满员,姜越涯捋了捋胡子很是满意,只是目光落在莫尘垚身上时,不免愣了一下,问清了缘由后,当着众人面,将莫尘垚夸奖了一番,这才是求学之人,也是日后的成才之人!
一个晌午,姜越涯对莫尘垚的提问明显增多,与他分析问题也是最久的。
温姝婵彻底败了,此时的她与第温辛恒的姿势一模一样,有气无力地撑着脑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弄巧成拙么?
温姝婵斜眼看向莫尘垚,他上面坐的端正,目光炯炯有神,而案几下,他正用小手挠着腿,有时候痒极了,还会趁人不注意用力拍上两下来解痒。
看着看着,温姝婵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情绪,有种想要站起身领他去寻郎中,赶紧给这小身子上药的冲动。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见不得他难受呢?该不是内疚了吧……
想到此处,温姝婵陡然一个激灵,赶紧将目光收回。
她摇了摇头,在心里默念,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想想前四世,这个男人是怎样对她的……
可是,现在的莫尘垚不过是个孩子啊,这么久以来,温姝婵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目光落在了案几边上那本小画册上,看着画册上那朵小花,温姝婵心里又无故犯起一阵柔软。
就在这时,她脑袋忽然蹦出两个小人来,一个身着囚衣站在断头台上,一个身着白裙立在花园当中,她们不断争吵,吵得温姝婵脑子一片混沌。
直到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才将她拉回到现实。
“要哥哥讲给你听么?”
原来已经堂间休息了,莫尘垚不知什么时候又挪了过来,轻声问她。
温姝婵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一看到他脸上的红疹,那股内疚的情绪便会加重。
见她不语,莫尘垚笑了笑,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他声音稚嫩,语气却有些像姜越涯,有股说不出的肃冷,生动的画册在他口中,就像一本论道的古书,毫无趣味。
片刻后,温姝婵终于抬起眼来:“哥哥,睡。”
莫尘垚愣了一下,看温姝婵揉了揉眼睛,这下便懂了,一面往回挪,一面道:“好,那五妹妹快休息会儿吧。”
温姝婵松了口气,软软地趴在了案几上。
莫尘垚的小脸,直到五日后,才恢复了往日的白嫩,然这段时间,温姝婵也没再想什么鬼主意了。
倒是她自己,因为早上起太早而受了凉,发了高烧,彻底无缘课堂了。
祖母那边知道后,将邹氏叫去狠狠训了一顿,要温姝婵五岁后再说入堂的事。
温姝婵知道后嚎啕大哭,可这次父母无比认真,死活也不再让送她去清书阁了。
“婵儿乖,实在想读书了,待你爹爹有空讲给你听。”邹氏抱着温姝婵柔声哄道。
温姝婵撇着嘴好不委屈地呜咽着:“爹爹忙。”
温实诚的确忙,有时一整天都不见人。
邹氏知道女儿不是个好骗的,想了想又道:“那叫哥哥下了堂回来讲给你听?”
想到温辛恒,温姝婵就更想哭了,前日她就拉着他问过,问他姜越涯都讲了什么,结果温辛恒一脸懵地抓着耳朵,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夫子今日讲,做人要厚道。”
“然后呢?”温姝婵问他。
他耸了耸肩:“没了。”
说完就从地上拿起根树杈跑去玩了。
温姝婵没有放弃,每日除了磨邹氏闹着要去学堂外,还会跑去温实诚的书房,翻阅那些他收藏的典籍。
自己看肯定是看不明白的,不过还好有些书册上,有温实诚的批注,实在看不懂的,她会刻意做个小记号,等温实诚有空的时候,会拿来问他。
三岁这年,温姝婵开始趴在梨花书案几上,用温实诚上好的石墨来练字了。
奈何小手太抖,她的字顶多算是能辨认,想要达到漂亮,那是绝对提不上的。
想到温辛安说过,姜越涯在学堂上夸奖了莫尘垚的字,这让温姝婵不敢再耽搁一丝一毫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