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见到不由一愣,随即也露出笑容,起身上前拉住女儿的手,轻声埋怨道:“你说说你,整日都歇在屋中,寻你你又不见,叫你你又不来,真真是不打算要这个娘亲了!”
“我这不是来了么,”温姝婵笑着道:“俗话说得好,春乏秋困。今年春日又偏冷,我自是不愿往外跑啊。”
邹氏握着她的手,眼眶微红,即便这一双儿女不肯与她说什么,她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也能觉出不对劲儿来,唉,不愿说便不愿说吧,她不想勉强他们,只要他们自己想得开,比什么都强。
邹氏假装生气地点了点温姝婵的额头:“瞧瞧你这小脸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雅和院不给你吃食呢!”
温姝婵像从前那般,淘气地冲邹氏吐了吐舌头。
邹氏笑着又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随后叹道:“你呀,这身淘劲儿都收收了,明天同娘去趟永乐街,该给你添置添置了。”
添置?温姝婵愣了一瞬,眉眼中的笑意顿时黯淡下来。
见她低头不语,邹氏当她是害羞,抬手在她垂肩的那捋青丝上,轻轻捋着:“女大不中留啊,下月便是春闱,到时……”
“娘,”温姝婵不想再听下去,抬头直接打断道:“爹还未回来,婚事便不着急准备。”
邹氏愣一下,随后笑道:“你爹之前的信上便说了,鲁江治理得很顺利,最多半年便会回来。”
温姝婵抿着唇,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我和李曻无缘。”
“无……”邹氏瞪大眼道:“你、你瞎说什么呢,这孩子真是的……”
温姝婵挤出一个笑容,一下倒在邹氏怀中,撅着嘴道:“女儿就想陪在娘跟前,谁都不愿意嫁。”
婚姻乃是大事,尤其是两家已经定下亲事,这当中不容出错,邹氏不再和她说笑,赶紧将温姝婵推起来,严肃神色道:“你方才那般说,可是出了何事?”
温姝婵道:“娘应是知道的,我当初便不愿和李曻一起,现在时间久了,我便更不喜欢李曻了。”
邹氏彻底茫然了:“你后来不是点头了么?”
莫不是小年轻闹了什么脾气,邹氏耐下性子劝道:“李曻忙着春闱,可能最近都顾不上你,我瞧那孩子是喜你的……”
“娘!”温姝婵倏地一下站起身道:“我说了我们没有缘分,娘若是怕失了面子,明日我便自己寻祖父。”
邹氏也站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寻祖父作何?”
“寻祖父去退亲!”温姝婵说着,便要转身出门。
邹氏到现在都有些没回过神来,忙快走两步拉住她道:“你、你莫和娘说笑,你当真是要退婚?”
温姝婵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邹氏当即便愣住了,缓了半天,才开口道:“女儿家名声最为重要,你可知若是忽然退婚,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你往后想要再寻门好亲事,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温姝婵回过身,握住邹氏的手,语气也缓下许多:“娘,这些我都知道,但如果是李家先来退婚的话,可能流言更甚。”
“李家凭什么退婚?”邹氏下意识就扬声斥道。
温姝婵叹声将邹氏拉回桌旁,二人坐下后,她便将姚氏东湖设计那事缓缓道出,将姚氏为何那般的缘由也解释了一番。
邹氏听完极为恼火,扬手便道:“这样的人家,我们不稀罕!趋炎附势的狗东西!你爹前脚一走,她们后脚就动了这样的歪心思!”
一向温和的邹氏,难得如此破口大骂起来,她骂了李家许久,最后骂累了,又想起汪氏,便冷笑着道:“怪不得她常跑来给我吹耳边风,说什么李家小妾多,你去了会受委屈,想来是打了这个主意啊!”
邹氏气得猛灌了一口花酿道:“好啊,看我二房老实,人人都想欺我,她们欺我到无妨,竟连我女儿都想欺辱,我能让她随了心才鬼!”
“娘,”温姝婵怕邹氏冲动,轻轻拉了拉她衣袖道:“这事还是不要声张,咱们自己知晓便好。”
邹氏点头道:“放心,娘心里有数,倒是你,叫人欺负成这样还要瞒着我!”
温姝婵谄笑着道:“还不是怕娘生气。”
邹氏自然是气,但是气消了之后,难免又有些难过与无措,自家女儿被人欺负,自己爷们又不再身边,一切担子全压在她一人身上,一时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这一夜,邹氏没有睡,天刚泛起白光,她便爬下床来,没有叫丫鬟服侍,自己换了身极为普通的衣裙,便溜出了府。
兔子热急了还咬人呢,别以为老实人就活该受欺负。
洛京百姓最喜欢私下里传那些勋贵人家的闲话,但凡有什么新鲜事传出,不出十日,街头巷尾几乎人人得知。
最近李府就出了件丑事,光天化日下,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跪在李府门前连哭带闹,大骂李伟负心汉。
“说是世代清流,我看是世代风流还差不多!”一妇人嗑着瓜子扁嘴道。
“我看未必是真的啊,那女的拿了钱不就跑了么?”另一妇人似乎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