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时却突然想起了今晚在路边找到她时的模样。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脆弱的一面。
江衾在谭时的印象里向来是明艳大方的,人前一副优雅名媛的模样,面对他时却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可不论是娇蛮还是端庄,她向来是个心性坚韧的人,轻易不会向人示弱,骨子里写满骄傲的她,今日却流落出这样脆弱的一面,除了家人,其他人大概也是没这本事叫她伤了心。
说起来,谭时的父母感情很好,家庭幸福又和谐,谭时倒是挺向往找个心意相通的对象组成家庭,但他读书时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工作时也忙着抓捕犯人,忙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也正如父母所说,他年纪不小了,他父母年纪也不小了,他也该是时候认认真真地谈个对象了,只是,他想开了,愿意听父母的去相相亲,找找对象,却发现这些个相亲对象一个都不合眼。
不是样貌不合他眼缘,就是性格不受他待见,你要问他,什么样貌合他眼缘?他也说不上来,再问他什么性格受他待见,他这心里头又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儿,说不明白。
就这样挑三拣四的操作,他父母还以为这是他在敷衍人呢,更是憋足了劲给他找对象,但谭时却泄气了,因为他忽然发现如今竟然谁都不入他的眼了,索性也不去相亲了,放了几回鸽子,把他父母气的不行。
不过,现在他瞧着江衾这样子倒挺合眼缘的,尤其她这会睡着的样子,不如白日里的凌厉,看起来软乎乎的,很无害很纯良。
至于她的性格嘛,还挺别扭的。
谭时放空大脑,胡思乱想了一通。
回过神来,都已经大半夜了。
见沙发上的江衾拼命地将自己缩成一团,连毛毯子都裹得紧紧的,像条蚕蛹,还瑟瑟发抖着。
谭时估摸着是气温降下来,她冻的慌,说实话,他虽然年轻力壮火力足,但是把外套借给了江衾,现在身上就穿着件毛衣,大冬天的夜里,他再怎么壮那也扛不住啊!
想了想,谭时起身,他把江衾往旁边挪挪,又把她身上的毯子扒下来,想分一半毯子盖盖,谁知道刚坐下来,她就跟只八爪章鱼似的缠在他身上。
谭时心里莫名就觉得满足。
投怀送抱,这可不是他主动的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谭时把江衾半拢在怀里,又把毯子披在两人身上。
就这么抱团取暖地度过了一个晚上,冬天的早上,太阳也起的早。
谭时被窗外打进来的太阳亮醒了,他看了看手上的表,六点半。
正想站起身来,却后知后觉地发现江衾此刻正趴在他腿上睡的死沉死沉的。
金色的太阳打在江衾脸上,一晚上过去,她的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脸上还泛着点油光,眼下带了点淡淡的青黑,唇色也泛着点白,好在她昨天没上妆,不然这会得糊成什么样。
尽管江衾长得好,但大早上起床时候,就是个绝世大美女那也埋汰的不行了。
神奇的是,看着这么埋汰的江衾,谭时的心脏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砰砰乱跳。
其实昨天晚上他就隐隐意识到自己对江衾的不一般了,不然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抱着人一觉睡到天亮。
但从没有此刻这样清晰地意识到,他竟然对江衾动心了。
现在他看江衾,那是哪哪都顺眼,哪哪都满意。
心里甜甜的,像一锅咕噜噜冒泡的蜂蜜糖水,谭时觉得他现在呼出来的气体中都带着股甜腻的味道。
明明是大冬天,可他分明闻到了春暖时候花开的那股馨香味儿。
就从此刻起,他恋爱了!
作为一名思绪缜密的警察头头,谭时认为捕获女人的芳心和抓捕逃犯大概都是一个性质。
还不等谭大警官开始思维发散,敲定追妻计划,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江衾脸上酡红一片,那红晕看着有些不正常,想到昨天她吹了不知多久的风,半夜又挨了冻,怕是要受凉了。
果然,谭时伸手在她额头上一摸,滚烫一片。
坏事了,可别老婆还没追到手,人先给烧傻了!
谭时心里一咯噔,也不等那来接-班的人了,他着急忙慌地敲了敲几个同事的办公室,跟他们交待一声,抱着江衾就驱车直奔医院挂急诊。
期间江衾也醒过一次,躺在后车厢里,迷迷瞪瞪地问:“这是在哪?”
声音嘶哑,音量比奶猫儿叫也大不了多少,也亏的谭时耳朵尖,又时刻关注着后头的动静,听到江衾醒了,道:“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江衾伸手,摸到脑门上敷着的一条湿答答的毛巾,她已经烧迷糊了,应了一声又睡过去了。
谭时心里着急,脚下的油门当刹车踩,好在时间早,路上车也少,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医院。
趁着江衾打点滴睡着期间,谭时托医院的值班护士帮忙盯着,他跑去外头看看有没有地方买粥,想着一会她醒了,肚子肯定饿的慌。
但这大年初一的,外头店家都关着门,要啥啥没有,刚好在医院门口看到一个病人家属拎着一个保温桶,谭时把人拦下一问,刚好装着一桶白粥,他好说歹说,这才花高价买了这桶粥,那病人家属还搭了点小菜给他。
等谭时拎着一保温桶的粥回来时,吊瓶都空了一大半了,江衾刚好也醒了,正跟旁边的小护士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