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血喷出老远，那‘卐’字咒印撞在他的身体上，那浮屠金身也给不了他全部的保护，他还是立刻就受了重伤！
“大师兄！是无疆大师兄！”底下有人高声喊道，一眼就认出了无疆！
渡厄大师的面色从震惊之后，变得难看之极。
怎么会是无疆？
‘卐’字咒印虽然撞上了无疆，但也没有消失，而是推着他的身体，一直撞在降魔钟上。
眼看自己的爱徒会惨死在‘卐’字咒印和降魔钟之间，渡厄大师连忙重新结印，最后一刻力挽狂澜，将降魔钟撤走。
失去了支撑，无疆的身体直直从半空中掉落下来，而‘卐’字咒印则直直撞向后面的佛殿，一时之间恢弘的大殿立刻毁于一旦！
“无疆……”
华曦眼前的血红色雾气迅速退开，眼底重现清澈的漆黑。
绣铁剑失望地叹息一声，这小和尚，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大师兄！”
一群武僧纷纷站起来，诧异地看着这位一向天赋卓绝，惊才绝艳的大师兄。
梵音寺年轻一辈的弟子，几乎人人都崇拜他。
看见他忽然离开闭关的明镜台，跑来这里舍身救一个魔族，真是不可思议。
巨大的震惊只让他们呆呆地看着他，而谁也不敢上前来。
无心有些自责，大师兄是看到他留下的纸条才来的吗？是他害了大师兄吗？
“无疆。”渡厄大师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响起来，在香火缭绕的梵音寺中，这声音如同清晨撞钟之声一般，沉重，神圣，重重地撞击在心脏上。
无疆口中断断续续流出鲜血，俊秀干净的脸庞上却没有丝毫悔意，清明的双眸，抬起来，看着自己的师父。
“师父，她不是坏人，弟子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难……”
“你可知她是魔族？”渡厄大师还是那么平静无波地询问。
魔族？
无疆一怔，慢慢回头看向华曦，她趴在地上，身上黑色的灵力还没有散干净，依旧往外冒着。
以他的修为，加上之前降魔之钟的压迫，她魔族的气息早已经掩藏不住，被他感知到了。
无疆的心里，升起某种未知的情绪，像是浸在一片苦水中，让他难受地皱起眉。
而华曦也慢慢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布满了红血丝，是抗争了一天之后留下的疲惫。
“我是魔族……”华曦低声说。
无疆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慢慢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师父，然后捂着胸口艰难地爬起来，双膝跪在地上。
“即便她是魔族，弟子也不忍心看她落难。”他说的……好坚决。
“无疆！你可知道你再说什么？”住持大师震惊，大声说。
不忍心？他可是梵音寺最骄傲的大弟子！
他怎能对一个魔族不忍心？
佛魔不两立，怎可藏有私心？
第950章 叛逃师门【2】
渡厄大师教出来的弟子，本该是最有慧根的，可她竟然对一个女人……
无疆的目光中，闪动着渴求的光芒，“师父，她不曾作恶，也不会作恶，请师父给她一个机会。 ”
“无疆。”渡厄大师仍旧是那么平静，智慧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你是否……对她动了凡心。”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里是佛门重地，天底下最无情无欲，无悲无喜的地方。
他是梵音寺的大弟子，本该是最有慧根，终有一天能成佛的人。
可他……
渡厄大师仿佛早已经知道了答案，却仍旧要问他。
也许只是想亲耳听见他说出来吧。
无疆也呆了一下，心中本能地不愿意承认，但看见师父那双智慧澄明的眼睛，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他心中所有阴暗的角落。
他觉得自己无法逃避……
“是，弟子对她动了凡心。”无疆低下头，终于，痛苦地承认。
所有人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就连渡厄大师，也是半响静默无语。
也许是痛心疾首，那是他这一生中最得意的弟子，他将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
可是……命运弄人啊……
华曦抬起头，只能看见无疆跪下的背影。
白色的袈裟被风吹动，他低着头，不敢去看任何人。
他动了凡心，为什么？
华曦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她的手碰到绣铁剑，便捡起来，然后慢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爬起来。
“渡厄大师，我连反抗天命的机会都没有吗？”
华曦喘着粗气，被咬破的嘴唇上已经结了疤，脸上毫无血色。
“天命不可违。”渡厄大师双手合十，目光从无疆身上离开，已经不忍心去看这个弟子了。
“大师也是这等甘心被命运支配的人吗？”华曦不服气。
“老衲是出家之人，并无所求。”
华曦一怔，随即冷笑：“所以，大师也以出家人的标准要来要求我，也不可有所求，我有魔族的血脉，就一定只能受死？”
“强词夺理，不知悔改。”
“大师是高僧！而我只是普通人，你可以无欲无求，可我不能！”华曦扬声说，“我只知道，我生而为人，就是要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