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车门往里走,傅晋臣脸色阴霾,却听身后蓦然有人出声,“四叔!”
傅晋臣怔住,继而转过身。
傅政额头裹着的白色纱布刺眼,傅晋臣锐利的眸子眯了眯,薄唇紧抿。
眼前的男子,已经长得跟他比肩。儿时的傅政,其实很爱笑的,那时傅晋臣经常去打篮球,偶尔傅政缠着要跟他一起,他总是指派着这个小侄子去捡球。
可是傅政每次都屁颠颠抱着球回来,扬起脸笑着将球递给他,“四叔,你的球。”
忘记从何时开始,傅晋臣再也从他脸上看不到笑容,转而取代的,是他一副沉稳老练的容貌,深沉的让人渐渐看不清楚。
傅政单手插兜,缓缓走到傅晋臣的身边,沉寂的双眸依旧无波无澜,只是眉头紧紧蹙着,“那天的事情,我……”
“打住!”
傅晋臣剑眉沉下去,冷声道:“用不着你来解释。”
眼见他眼底的厉色,傅政薄唇动了动,语气沉下去,“四叔,这个家里的事情,我们从小看到大,不需要多说什么。可她不是,她什么都不懂!”
“她是不懂!”
傅晋臣抿起唇,眼角的阴霾闪过,“但是你懂,为什么还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傅政蓦然沉默。是啊,他懂,为什么还让这种事情发生?
“别跟我说,你是无心的!”傅晋臣手里勾着车钥匙,道:“这些年,他任何事情都置身事外,怎么这次就意外了?”
傅政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神情一点点沉默。
盯着他眼底的躲闪,傅晋臣薄唇勾了勾,不禁冷笑出声。因为他这次用心了,所以连他一贯清冷的面具都忘记,慌了才会出错!
“傅政——”
男人往前一步,凛冽的双眸轻轻眯起,“你给我记着,你终究要喊我一声四叔!这个家里,我不争才能轮到你,可如果是我的东西,你就只能远远的看着,懂吗?”
傅政猝然蹙眉,平静的眼眸瞬间凝聚起疾风骤雨。
“老四回来了。”姚琴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儿子拉到身侧,笑道。
傅晋臣冷冷抬起目光,看都没看她,直接转身往楼上走。
楼梯间铺着厚重的白色地毯,傅晋臣深壑的眸底噙着凉薄的笑。他一直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傅政总是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原来是那些东西都不入他的眼,原来能让他在乎的东西,他同样会竖起尖利的爪子,想要牢牢保护!
律师赶到的非常及时,沐良不懂法律方面的交涉,只能坐在外面等消息。不久,盛铭湛跟律师一起出来。
“怎么样?”
盛铭湛剑眉微蹙,挑眉看向律师,吩咐道:“你先去准备。”
顿了下,她拍了拍沐良的肩膀,语气安抚,“别紧张,事情还有缓。”
“真的?”沐良明显不相信。
律师先开车离开,忙着去安排其他的事情。
盛铭湛双手抱胸,眉间似有不悦,“不相信我的话?”
“不是!”沐良摇头,神情透着不安,“我刚才听警察说,对方伤势很重。”
她缓缓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盛铭湛,我弟弟才二十一岁,他还很年轻,他还很不懂事,所以……”
沐良眼眶蓦然一红,渐渐哽咽。
“我明白!”盛铭湛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既然我答应帮你,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会尽力的。”
“谢谢。”沐良咬着唇,忽然发觉自己词穷。似乎除了这句谢谢,她没什么可说的。
“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看看具体情况怎么样。”盛铭湛头脑冷静,已经吩咐手下人按部就班的运作,但有些场面,恐怕还要他亲自发面。
“我跟你一起去。”沐良提着包就往前走。
“等等。”
盛铭湛伸手将她拽回来,剑眉轻蹙,“我觉得,这种时候你最好别去!”
“纪野是纪家的独子,这次又伤的不轻,你去的话……”盛铭湛顾虑很深。
沐良想了想,道:“好吧,我听你的。”
盛铭湛点头,道:“你先回去等消息。”他掏出车钥匙想要离开,却见沐良站在原地不动。
“我在这里等消息吧。”沐良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
这里?
盛铭湛扫了眼黑沉的天色,俊脸紧绷,“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
“对啊,”沐良耸肩笑了笑,回手指着警局外面的台阶,道:“这里挺好的啊,我坐在这里等,肯定很安全,没人敢来这里吧。”
“……”盛铭湛顿时无语。
眼见她一屁股坐下,盛铭湛一个劲摇头。沐良的脸色不太好,似乎抗拒着什么,盛铭湛虽不知道原因,但也能感觉出什么。
他转身走回来,微微弯下腰问她,“你真要坐在这里等?”
“嗯。”沐良点头,“我弟弟还在里面,去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
暗暗吐了口气,盛铭湛觉得,有时候沐良固执起来,让人觉得好头疼!
伸手将外套脱下来,盛铭湛反手披在她的肩头,道:“那你就乖乖坐在这里,哪都不要去,我很快回来,OK?”
虽说现在天气逐渐转暖,但夜晚的温度还是有些低的。
“好。”沐良点头。
见她答应,盛铭湛才转身将车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