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哇哇~”
只见一名三四岁的小童跌跌撞撞地从视野尽头哭喊着跑来,身后还紧紧拖着一根红色的粗绳,陈旧的颜色和鸡爪上的半截断绳极其相似。
邱知桑条件反射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花小花!你把我家小花怎么了!”
小童蹲下心疼地不停抚摸那只似乎已经折掉的鸡翅膀,朝她抬起哭花了的小脸,瘪着嘴质问:“你怎么可以欺负小花呢!”
“啊?不是,我没有——”
“还说没有,一个大人真不害臊,光会欺负我家小花!”
说着说着,小童鼓着双腮,收回指向邱知桑手中玉佩的手,他委屈的眼睛中也闪起了大朵大朵的泪光,小童的大嗓门更是将平日里最喜欢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围起了一圈又一圈。
事态超出该有的发展,邱知桑的连声否认和小童的哭诉再加上路人的交头接耳,很快便引来了在附近巡逻的官府衙役的“重视”。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邱知桑永远失去了尽快解决离开的可能性。
最后,在官府的调解商议下,小童十分大度地原谅了邱知桑,然后抱着自家大公鸡一路蹦蹦跳跳地跑回家的方向。
看热闹的人群一哄而散。
这一闹,硬生生拖到了酉时。
“周绾琰,你果然是一丁点都没变啊!”
夕阳西下,邱知桑咬牙切齿都瞪着全程被所有人忽视了的周绾琰从地面爬起的狼狈背影。
……
早就在邱知桑被一群人闹哄哄地围在中央的时候,周绾琰“嘶嘶”地压低声音,来不及拍掉衣尾依附上的尘土,半提着又麻又痛的右腿一转身,就和邱知桑对上了眼。
那边邱知桑与众人周旋,这边周绾琰心急如焚也钻不进去。
渐渐地,人声变得嘈杂,无数细线交叉在周绾琰和邱知桑之间,如同一堵灰霾的无形墙,最终阻绝了两人的对视。
周绾琰有点摸不透她最后的那个眼神,不过思及他来找她的原因,他暗自心道决不能重蹈覆辙。
良久,待人们全数散去,才重新露出邱知桑疲累的脸庞。
周绾琰面色一喜,刚向她踏出一步又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光考虑如何搭话,居然遗忘了最基本的礼数。
他急忙扭头,对邱知桑的走近也没有注意,直到瞥见身边停留的黑影才惊觉有人靠近。
“你……”
“姑娘!”
邱知桑才蹦出一个字节,周绾琰就如同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迅速转身,颤着心虚的嘴角,胡乱解释道:“我、在下只是偶然路过,玉佩、玉佩只是出于担心想捡起来,结果不小心反被旁边的家禽抢了去,害得姑娘的玉佩差点损坏,在下甘愿补偿!”
蹩脚的理由,飘忽不定的眼神。
怎么看都很可疑好吗!
“既然是这样,又怎能将过错推在公子身上,小女子也不是不通情理。”邱知桑学他的姿态微摇头,用一副不忍的神情回绝了他的客气。
“这,姑娘,在下觉得事出由我,不能平白……平白……”
周绾琰一时紧张卡了壳,愣是想不出那个词该是什么。
邱知桑轻飘飘地提示:“让我受了委屈?”
“对对,决不能平白让姑娘受了委屈。”丝毫没有发现自己顺着邱知桑话走的周绾琰接着说,并郑重地从怀中递出来自玉佩下方不知何时脱落的流苏穗子。
“在下名为周绾琰。”
“周绾琰?”敢情是为了套近乎?
心中的猜测越来越接近真相,邱知桑抱着双臂不去接,反笑道:“公子这名字,颇显女气。”
周绾琰一愣。
“父母赐予的名字,精挑细选且寓意深厚,怎可嫌弃这、这……”周绾琰抬眼对上邱知桑微弯的眉眼,不禁噎了一下。“女,女气?”
语出惊人还不自知。
邱知桑听完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恶寒。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叹一口气。
如今想想,再当初她被杀死前的那个午后,按常理来讲周绾琰本不该出现的,他却出现在了她落脚的附近。
虽然死前没见到面,但他极有可能亲眼目睹了她被弃尸的全过程。
所以周绾琰才跟着她死后重生了吗?他与那个人碰面了吗?
邱知桑不敢轻易下定论,但她能够肯定的是周绾琰不知道她的死因,更不会怀疑杀她的人是个江湖杀手。
她这趟出发,可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所以想让她带上他?这不!可!能!
邱知桑轻哼:“姑且算了。”
“算了?”
周绾琰很快将上面的那段小插曲遗忘,耳朵动一动会错了意,还以为她有什么要说的话。
“姑娘直须开口,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又来了。
邱知桑嫌弃地扬起唇角,双手难以置信地握了握虚无的空气。真怀念以前她经常握在手中的木棍,敲在脑袋上好使得很。
“你多活一世,也未见丝毫长进啊。”
邱知桑远远地从他手中取过流苏,下一秒就恢复以往的令他熟悉的语气,不近人情地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