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叔言辞恳切,叶花燃不好推辞。
车是焦叔开来的,芒种今日并未跟着他们一同前来,他们不回车上去也没什么。
可她出门前,又没有交代冬雪同碧鸢,她今日不回去,要是一夜未归,碧鸢怕是会担心。
叶花燃尚在踌躇之间,只听边上男人点了点头,一口允下,“好。”
闻言,叶花燃意外地转过头,看了男人一眼。
只是归年哥哥既然已经答应下来,她便不好拂了归年哥哥的面子,也只得同意下来。
“恐怕得劳烦焦叔派村里一个腿快的,托对方进城里一趟,通知家人我们今晚在外过夜的事。”
焦叔喜出望外,“好,好,好。那我这就回去通知家里人准备、准备,烦请老板,夫人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不用这么麻烦了,焦……”
何须这般兴师动众?
叶花燃话都还来不及说完,焦叔人便已经走出了院子。
叶花燃哭笑不得,“焦叔太热情了。”
叶花燃说完,迟迟没有等到边上男人回应,她不由地困惑地转过头。
头顶上方,暮色柔和的余晖被笼住。
男人的身影兜头罩下。
叶花燃先是微睁了双眸,尔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太静了。
静得她清楚地听见不远处田舍的犬吠,村民的相互吆喝声。
鼻尖,是男人身上浓郁的葡萄酒味。
唯恐,有人经过。
她推他,没能推开。
指尖只得攥紧了他的衣袖,连呼吸都屏住。
男人察觉出不对劲来,终于松开了箍住她腰间的手,嘴里却是没肯轻易扰过她,嗤笑道,“八妹的胆子,都比你要大上一些。”
听听?
什么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因着屏气,叶花燃不得不先自己做几个深呼吸,尔后,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不欲理他。
她走到一旁去,男人却是将手臂一伸,轻易地将她给扯回在了怀中。
她挣扎。
他从身后,将她环抱住,“别动,你瞧,这黄昏多美。”
叶花燃下意识地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
只一眼,她便被眼前的景色牢牢地吸引住。
现在已是黄昏时分,彩霞正是浓烈的时候。
一眼望去,葡萄园连同不远处的村陌,绿树,远山,都被燃烧成了绮丽的一片,如画中之景,静谧又壮阔。
而他们,便置身在这幅画卷之中。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候,言语是多余的。
叶花燃将身子,半倚靠在男人的身上,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夕阳将他们的身影也度了一层金色的光。
焦叔赶回,瞧见的便是两人相拥看夕阳的画面。
这样的画面,总是叫人不忍打扰。
焦叔轻声地,从两人身后走过,他进了父亲用来休息的小木屋,要先将阿爹叫醒,如此,他们才能一同赶路回去。
焦叔不知阿爹下午到底同老板喝了多少的酒,竟是鼾声如雷,怎么都唤不醒。
焦叔无奈,只好将父亲背起。
叶花燃也是在听见焦叔轻唤焦大爷的时候,才陡然发现焦叔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过了。
她连忙离开谢逾白的怀抱,后者却仍是将手放在她的腰间。
见到焦叔背着焦大爷从木屋走出,叶花燃不知焦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全瞧见了,不免有些尴尬,倒是身旁男人自若地道,“现在回去么?”
“是。老板同夫人要是喜欢咱们这里的景致,等用过了晚餐,在院子里纳凉、赏星,也是一样的。在这乡下,四季有四季的精致,便是白天同夜里,也各有各的况味。”
叶花燃的脑海里,还停留着方才夕阳没下群峦时的那份壮丽,她不由地赞同地点了点头,“这里的景色确实很美。”
天生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焦叔背着焦大爷走在前头,叶花燃同谢逾白两人跟在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十指交握。
焦大爷趴在儿子的后背,打着呼噜,成为这蝉鸣秋夜的别样声音。
叶花燃身子向后一些,“你先前到底同焦大爷喝了多少的酒?”
庄稼人的酒量大都不错,这得喝了多少的酒,才能把焦大爷灌得人事不知不说,竟是叫都叫不醒?
“不记得了。”
这葡萄酒的酒劲确实是大。
谢逾白能够步履平稳,思路清晰,倚仗的全是自己惊人的自制力。
这会儿田间的夜风徐徐吹来,就跟那催化剂似的,生生令他的酒意又醉上了几分。
两人随焦叔一同归家,受到的热情招待自是不必说。
满满一桌的饭菜,是平日里过年都未必会有的。
吃过饭,农村人,没什么活动,便从家中搬出凳子,椅子,摇着蒲扇,在院子里纳凉,男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捉迷藏,骑马,女孩儿们要文静一些,就挨在阿爹,阿娘的身边,嚷嚷着要听故事。
因着家里大人交代过,不许去吵两位客人,小孩儿们也便不敢造次,只围绕着自家的阿爹、阿娘,只敢拿眼神h时不时地好奇地瞧一眼,再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