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当他没说。
刚才说的那么凄凄惨惨恳恳切切,一股求同情的模样,说完就不认人了,怼起人来毫不嘴软,战斗力一如既往,还是从前那个苏掩华。
刚才出现的那个被悲伤隔离的男人……
可能是错觉吧。
正想生气,转念一想,还是原谅他好了。
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受尽了白眼长大的孩子……宁自泊决定不跟他计较。
毕竟,他的成长,还是很快乐的。
可终究还是意难平啊……
他到底是怎么长的?才能在受尽欺负的童年里,长成这样子神经大条嘴巴贱啊。
木木眼见着宁自泊神色变幻莫测,心头明了,估计他在脑海里已经进行了不知道多少轮的脑补及多方斗争。
谢寻得了提示,也不是个多话的性子,闭口不言,看这样子,也不打算开口缓和一下气氛。
苏掩华还在气鼓鼓的盯着宁自泊。
宁自泊依旧沉浸在他脑海的小世界里无法自拔。
代漱云,刚才那么狠的怼了人,现在估计不想说话。
为了让这尴尬的氛围赶紧过去,木木清了清嗓子,对苏掩华笑道:“没关系,你还有我们啊,我们五个在一起,不就好了?”
说完,没等苏掩华做出反应,赶紧转移话题,万分遗憾道,“只是鲛人村,整个都灭亡了。我们没能帮上什么忙。”
说完心里就堵堵的,懊恼不已。总觉得自己开始了另一个更加沉重的话题,遂闭上了嘴。
这个话题转移的,实在是不够成功。
宁自泊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预测,超出力所能及的范围,也不用那么圣母心的。”
宁自泊虽然傻,但也是个实在人,对朋友会尽心尽力,但对余姣姣那种……
怎么说?生意伙伴?就不见得有那么多的爱。
世人都会同情可怜人,但为了一个可怜人去牺牲自己,那恐怕就很难了。
在宁自泊的眼里,他能为余姣姣做最大范围的不伤他们五人性命的牺牲,再要更多,真为了她去拼命,那不可能。
但凡人,皆有私心,他也是个平凡人,能为别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乐于助人,可不会损己利人。
猛地,心头一跳,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刹时觉得四面来风,冷汗直流,脊背发凉。
他想到了缘来馆。
缘来馆做生意,信用良好,是绝对不会满足不了顾客的。余姣姣的愿望是拯救鲛人村,但是她没有实现……
宁自泊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额头滴下一滴冷汗,闭紧了嘴巴。
耳朵嗡嗡的,他们四个再继续说些什么,宁自泊一句话也没有听见。
短暂的停留几天,他们各自回去。
宁自泊回到缘来馆的那一天,阳光明媚,正值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金色的光芒暖暖的洒满整个小镇,分外温暖。
可宁自泊推开缘来馆的门,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凉。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的猜测,他害怕自己的猜测成真,更加害怕,那个让猜测成真的李道。
他走进缘来馆,抬眼见到的,是朝夕相对的屏风,上头的字画虽是难懂,却潇洒飘逸。可宁自泊愣是从里头,看到了一丝冷漠。
对世人的冷漠,它在嘲讽普普通通的众生。
绕过屏风,来到了缘来馆内。
厅内博古架子好端端的摆着,柜台上的物件一件未动,还摆在原地。柜台后的博古架上一个个宝贝陈列的整齐,一尘不染。
重明坐在宁自泊平日里看电视的椅子上,他在看婆媳剧,电视里发出婆婆的谩骂声,“周家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媳妇啊!……”紧接着是女子的哭声。
见宁自泊回来,重明坐在原地,不动如山,道了声,“回来啦。”
若是平时,宁自泊定要和他争论争论,因为重明坐了他的座位。
可现在,宁自泊没有心情,一语不发。
这倒叫重明一下子直起了身,转过头看他。
宁自泊走到柜台前。
看到李道在往瓶子里装生命线,看着她出了神。
李道头都没抬,宁自泊的目光没带给她一星半点的不适,淡定自若的继续她的事情。
宁自泊见眼神攻击无效,他吞了一口唾沫,问她,“这是余姣姣的生命线吗?”
李道眼皮都没抬,淡淡道,声音有气无力的,仿佛疲倦至极,“不是啊,这是整个鲛人村的。”
宁自泊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气息紊乱。
李道这时才抬头看他,手上动作没停,瓶子碰撞,发出了kinkinkin的声音。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解释道,“鲛人在好几百年前,就推开了缘来馆的大门,和我做了交易。鲛人上岸,利用人类的后代来延长生命是要有天罚的,我答应了她帮她解决天罚。苏家收走的那个是替身,真正的鲛人,早就回到深海了。”
不知为何,宁自泊一下子就流出了眼泪,“那余姣姣怎么办,鲛人村的人怎么办?你就这样和鲛人做了交易,收走了他们的寿命。”
李道冷笑看他,似是不解,不解他为何,到现在还没看懂她,她就是一个这么冷漠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