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话中,钟念听明白她的意思,对师父有一丝爱慕的心,但十分介意眼疾,不想一辈子照顾盲人。
严石眼疾在那场灭门灾难中照成,他失去的不仅是光明,还有众多同门师兄弟,漫长难耐的黑暗中,总能看见那天的场景,真火由少及多蔓延青玄山,常年青翠的青玄山变成一片火海,张牙舞爪的火光像毒蛇的獠牙,火海中不断传来惨叫声,这声音近五百年来,每天夜里环绕耳边,像噩梦挥之不去。
一夜间青玄山由翠绿变火红,再变成黑漆漆一片,漫山灰烬,是他们师徒三人的梦魇,有时候活着比离去更难。
多年来严石不去万州峰,路祁不下山,用各自方式遗忘。
这次路祁下山,师徒三人久别重逢,齐聚一堂场景始终没出现。
路祁总一个人站山顶眺望。
严石忙招待宾客和青玄会诸事。
景梁成天跟晚辈弟子在一起玩闹。
无形中的疏离彼此间达成的默契。
“二师妹进来”。
齐潇潇被大师兄喊进殿内。
钟念逃离身后的喧嚣,沿山路漫无目的散步,一阵晚风拂过,丝丝凉气扑来,神清气爽,深深吸气,纯天然景区空气真好。
远处山崖边一道身影,使她宁静片刻的心躁动。
以前男明星和商业大佬没少见,见过大风大浪的钟小姐,此刻呼吸加重,手心一层细汗。
心道:别跟没见过男人一样,淡定。
.......
一番心里建设后,钟念放弃了,淡定不了就秃头上。
“师祖”。
“嗯”,路祁目视远方不看她,似乎早知道她的存在。
钟念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月光像层薄纱散落群山翠树间,朦朦胧胧,偏头侧望,他眉眼间好似也被蒙上一层薄纱,淡淡的。
“师祖在赏月?好雅致”。
“今夜月不圆弯弯的像勾子”。
“晚宴师祖怎么不吃晚饭?”。
......
见他之前的紧张消失,总有一堆话想说。
路祁淡淡撇她一眼,“聒噪”。
豌豆射手不停吐豆子的模样浮现眼前,钟念下意识捂嘴,不能变成话唠。
路祁望着远方,她望着他。
忽然眼前被一条白绫遮住,伸手去扯,扯不掉,钟念有些急躁,耳边传来低沉笑,浅浅一声,她不悦道:“师祖”。
白绫消失。
路祁垂眸,月中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漆黑眼仁像墨,一根根卷桥睫毛紧紧相连,他喉结上下滚动,抬眸望向她身后群山,“以后不许看我”。
“为什么?”,钟念抬脚试图挡住他视线,身高不够,额头撞到他凉唇,蜻蜓点水般一吻,使她心跳加速,慌乱中提高声音又问一遍。
路祁说不出清楚为什么,只觉得心烦,抬脚欲离开。
钟念上前一步抓住他手腕,“弟子有一事相求”。
手腕从她温热手掌中抽离,“何事?”,漫不经心。
“二师姐仰慕师祖多时,能否也送她一件法器?”,齐潇潇的努力和失落钟念全看在眼里,她是原主唯一闺蜜,由衷希望她开心。
“不能”,路祁拒绝的干脆。
钟念:“.......”。
“师祖法器宝物那么多随便拿出一件,又不是什么难事”。
路祁上身微微前倾,对视她双眼,一字一字道:“规、则”。
钟念:“......”,大佬惜字如金,多说点会死么?
“规则是人定的想改就改”,她低头小声嘀咕。
刻板、老古董、翻脸不认人的渣男.......心里把他骂个痛快。
“骂我也无用”,路祁转身独自往山下走。
钟念追过去,安静走一段路,问道:“师祖会......读心术?”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钟念耳边响起一首歌,“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的心,就不用假装无辜的表情.......”。
尼玛,又串频了。
长长吐一口气,把自己拉回来,不会读心术就好,“几家欢喜几家愁,师祖难得下山一次,为什么不让大家都开心?”
钟念踢走脚下一颗小石子,石子沿山路滚过路祁脚边,卷起地面尘土朝山下滚去,黑袍衣尾的祥云图染上尘土变得混浊,她连忙蹲下身把衣尾卷起。
“钟念你在做什么?”,齐潇潇从山顶跑过来,满是责备。
嗯?
“师祖衣服脏了,我帮他卷起来”。
闻言路祁回头才发现衣尾被她卷起,露出少许里裤,把衣尾从她手里扯出,看了她一眼。
钟念在他眼里读出“不许胡闹”几个字。
路祁挥手消失在黑夜。
钟念:“......”,没胡闹呀。
“小师妹怎么可以无礼师祖?”
钟念:“......”,掀一下衣服就无礼,那睡了师祖,岂不罪该万死?妈呀,万恶的封建社会。
“我......我.......”。
我自闭了。
钟念整理一下情绪,“不是师姐想的那样,我见师祖衣服”。
“别解释了,我寻你这么久,你竟然偷跑此处勾引师祖,真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