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归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点点头，支起身子看着她。
姜梨真的就这么给他讲起了初一的数学题。
循循善诱、耐心的不得了。
讲到一半感觉身边的人一直都没什么反应，她转头用自认为很理解的语气开导他：“没事的，我有个时候也弄不清这种很容易的题目，平时多做做题目就好了。”
少年低头看着笔记，侧脸的轮廓因为削瘦而显得十分立体，嘴唇紧紧地抿着，眼帘轻垂，睫毛长长的，在眼底撒下一片阴影。
韩归掀起眼皮斜斜地扫了她一眼，情绪不高，语气寡淡：“嗯。”
她耐心一笑，低头继续给他讲题。
韩归这段时间被胃折腾得精疲力尽，每天都睡不好觉，此刻听着她温柔轻软的嗓音有些犯困。
等她把这道题已经掰开揉碎讲解了一遍，转头：“我讲明白了吗？”
如果还没明白我也没办法了！
韩归注视着她，打了个哈欠：“嗯。”
嗯。嗯。嗯。
你就只会嗯吗！
敢不敢多说一个字啊！
姜梨在心底叹了口气，轻声说：“那我继续写试卷了？”
韩归：“嗯。”
行！
她憋着股气，也没再说什么，自顾自低头继续写试卷。
韩归随意支着脑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写试卷，眼底带着点散漫惬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捏了捏眉心，把桌上的米色笔记本随手放进抽屉，弯身趴在了课桌上，闭眼假寐。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姜梨放下手里的英语试卷，侧头看着趴在桌上睡觉的少年，思绪逐渐飘远。
第一次见到韩归的时候，他站在扶梯边，黑色的短发，少年长得很打眼，身材颀长精瘦，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就特别引人注目。
后来在学校的公告栏遇见，他和她居然在同一个班，她回头看到韩归的时候，心底想的是：怎么会有这么修罗场的孽缘。
然后她看到了舞台上跳舞的他，依旧是懒散冷淡但是却光芒四射，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再后来，他成了她现在的同桌。
她的手不由自主朝少年睡梦中的脸伸去。
就连睡着了都是一副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韩归，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女生细长白嫩的手轻轻碰到了少年的侧脸。
韩归的睫毛很长，浓密且黑，眼底处有些青黑，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冷白修长的手臂随意地曲在课桌上，脸枕在小臂，侧着头，鼻梁高挺，下巴削瘦，唇形很好看，轻轻地抿着。
少年的手指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轻轻蜷了蜷。
紧接着，那双好看轻阖的眼慢慢睁开，眼尾上挑，斜飞入鬓。
韩归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根独属于女生的细嫩手指，神色寡淡，眼底清明。
这哪是一副睡醒的样子？
姜梨看他睁开眼睛盯着自己的那根手指，脑海一下子闪过无数个解释。
最后她表情麻木，自暴自弃。
姜梨面色如常地把自己轻触在他脸上的手指收回，镇定开口：“我看着刚才你好像不太舒服，现在想看你有没有舒服些了。”
韩归还是直勾勾看着她的手指，嗓音有些沙哑：“嗯。”
所以是信了还是没信？
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反应！
给点反应行不行大兄弟！
你是木头人吗！
她内心慌得一批，脸上还得装作一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为了你好我在很纯洁的关心你”的样子。
姜梨顿了顿，又轻声问：“刚刚没感觉出来，你有没有舒服一点？”
少年慢吞吞地把视线从她手指移到她的脸上，目光清浅，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侧趴在桌上的身体突然就这么慢慢地靠了过来，空气被薄荷味充斥，属于韩归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着姜梨。
她懵了好几秒没反应过来，刚想说些什么，韩归就伸手轻轻抓住姜梨的手，往他脸上放。
少年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握住姜梨的那一霎那，温热的触感从指尖直达心底，顺着脉络延伸至全身。
姜梨失神地看着自己手指触碰的地方。
他的皮肤真的很好。
摸起来......软软的......凉凉的......还很白......
姜梨正感慨着他作为个男生居然比大部分女生还白实在是太气人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没什么情绪的低沉微哑声音：“现在呢？”
她抬眼对上少年的视线，有点心不在焉：“什么？”
韩归抿抿唇，静静地盯着她看，脸上依旧是冷冷淡淡，随性散漫，说出来的话却让姜梨觉得像是在求关注。
少年缓慢地说：“现在感觉我好点了吗？”
声音很轻很轻，说话的时候还一直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他那漆黑眼底似乎还带着点执拗。
她就这么看着韩归的眼睛，仿佛被蛊惑一般：“嗯，感觉好点了。”
窗外的阳光洒进教室，看起来让人心里暖洋洋的，好像让人连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