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楼梯下去,玻璃窗外月亮高升,一片银辉无声洒在黑夜里。走到一楼时遇上提着手电的保安小哥,小哥看了一眼花兴伦手里的垃圾桶,吼了一声:“动作快点,要锁门了啊!”
两人加快脚步。
垃圾箱离教学楼稍微有些远,一整天的垃圾还没来得及清理,花兴伦让姜果站远点,一抬手把垃圾倒了个干净。
姜果有些冷,缩着脖子看他。
他单手拎着垃圾桶,动作干净利落。
哎,好看的人倒个垃圾都这么好看。
姜果默默想着,脸蛋又开始发烫。
忽然,花兴伦转过头淡淡看了她一眼,没笑,也不见了往常的不正经。
姜果心头咯噔一跳,心头闪过一个念头,转身就要走。
果不其然,下一秒听花兴伦就叫住了她:“下不点儿,”他语气认真,“你看过我的日记了。”
不是询问,是笃定。
姜果周身发冷,仿佛整个人都被冻住了,她紧紧攥着拳,不敢回头看他。
窥探他人隐私被揭穿的羞耻快要把她湮没在月色里,她不知所措。
花兴伦把垃圾桶放在地上绕到姜果面前。
不出所料,小姑娘像只鸵鸟一样想把自己藏起来。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扶正她的肩膀,用尽量轻柔的语气说:“都怪我,没把日记放好。”他懊恼一笑,带着一丝羞涩,“现在秘密都被你发现了。”
姜果被他的笑晃了眼,而后错愕地瞪大双眼。她设想过很多次被他发现的场景,他可能会生气,甚至再不理她,很多种猜测里都没有眼前这种状况,他云淡风轻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花兴伦继续说:“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打算隐瞒你了。”他轻轻帮她拉了拉衣领,温柔又体贴,“我并不打算现在要你的答复。姜果,你还小,但我可以慢慢等,我相信我们来日方长。”
少年漆黑的眼眸望进她的眼睛里,深如浩海,纯粹得纤尘不染。
姜果的情绪翻涌,这么多天以来她的压力很大,她知道了一个让她无法承受的秘密,然后不能自控地被它影响,成绩下滑,被老师谈话,让妈妈担心。
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却又没有办法挣脱。
但他的话似乎为她快要窒息的世界打开了一扇窗,没有指责,没有逼迫,他说他可以慢慢等。她可以不必理会那些她还理不清的情绪,她可以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专心学习,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等到以后去解决。
多美好,他说他们来日方长……
姜果眼眶有些湿润,吸了吸鼻子问:“那……我们还能做好朋友吗?”
花兴伦看着她笑,又不正经起来,挑起眼角问:“想跟哥哥做好朋友?”
姜果脸一红,扭身就走。
哼!正经不过三秒!
花兴伦看着小姑娘生动活泼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一月底,期末考试在大家的忐忑等待中如期而至,高二的第一次期末考试,学校格外重视。大榜在校门口的信息栏里挂了整整一个星期。
姜果又考回了第一名,按照单莹莹的说法是:学霸偶尔游戏人间,体察民情,动真章的时候还是会回到神坛的。
十班的成绩也不错,花兴伦进了年级前二十,单莹莹也如愿进了前三百,成功保住了一双腿。
由于春节的缘故,一中寒假放了三个星期。
一个星期过年,一个星期写作业,一个星期放松,完美!
就在同学们暗戳戳地拟定计划时,学校发下一份通知:二月下旬学校将组织高二同学参观重点大学,本次活动采取自愿原则,希望积极向上的同学们主动报名。
通知不仅发给了同学们,也发给了家长。
看看这措辞,“积极向上”的同学们主动报名。
生怕被甩在后面的一中同学们呼啦啦开始报名。
活动南下的、北上的,一共分为四条路线。大家根据自己的喜好报名。
十班群里议论开来,各自寻找跟自己一条线的同学。
帝都线路的人数很少,除去没报名的、以前去过的,最后只剩下姜果、王诗华、李海峰和另外两个男生报了名。
出发这天是正月十六,苏娅宁很早就把姜果送进了站。
高铁上整整一车厢都是一中的学生。大家都是成绩很拔尖的同学,彼此熟识,很快就聊了起来。
姜果坐的是两人座,她靠过道,隔壁是王诗华几个人。余光瞟向车门,看到谢景尧背着一个瘪瘪的书包晃悠着长腿走了过来。
他的座位在姜果的前面。
姜果主动打招呼:“谢景尧。”
她眼睛眨呀眨的,好像在说,这次我记住你名字了哦。
谢景尧觉得好笑,他把书包扔到行李架上问:“你准备重点看哪几所大学啊?”
姜果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C大和A大。”
谢景尧点了点头。
姜果好奇,“你呢?”
谢景尧:“我只看A大。不是A大我都不去。”
姜果:“……”
谢景尧转着身子说话累得慌,他抬了抬下巴问:“你旁边没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