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甩甩头,“多简单的道理呀。不过,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许承安收回目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转过头发动车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
于姣没躲开他的手,笑嘻嘻地又问:“许老师,咱俩现在绝对算很熟的那种关系了吧,那我就可以问啦,当时......就是我因为不住校被崔老师难为的时候,你因为什么要帮我的呀?”
她比了个“V”,虎口卡在下巴,“是不是,看我长得好看,见色起意啊?”
许承安被她那得意的样子逗笑:“嗯,当然......不是啦。”
虽然这小姑娘确实有自恋的资本,但他还是不想说实话,至少是部分实话。
“当时啊,你眼圈红红的,却犟得像头牛,以那种小动物一样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我同情心被触动得泛滥啦,那感觉呢,像看《感动中国》似的,帮你就是顺手的事儿。”
于姣摸摸耳朵酝酿了几秒,拍拍许承安胳膊,“喏,是这种眼神吗?”
她使劲挤挤眼睛。
许承安认真看了看她,“嗯,对,像饿了好多天的小流浪狗在跟我要吃的一样,你说这么可怜,谁见了不得帮一把,给根骨头。”
“嘿!你骂我!”于姣才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朝许承安扑过去打他。
许承安笑着攥住她两根细手腕:“别别,求秋后算账......正开着车呢。”
“你骂我是小狗,哼!”
“哈哈......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目无尊长,还敢对老师动手动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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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于姣还是壮着胆子回了趟自己家,其实昨天许承安已经收拾得很到位,积水都进了下水道,除了地板仍是潮乎乎的半干,其他“水灾”的痕迹已经几乎看不出。
但出于对蟑螂的恐惧,于姣在自己家里的每一步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迈出一步都要前后左右仔细观察一番,谨慎程度堪比趟地雷。
她还是不大敢进卧室,走到沙发边,她在书柜下面看到了几片在午后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的碎玻璃渣。
于姣蹲下捡起一片,看着它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许承安昨晚,就是被它们划了脚的,她又往前挪了几步,把手伸到书柜下面,掏出一个金属制的底座。
底座上还有一行小字。
第十三届化学竞赛冠军,周熵。
这算是,周熵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吗?如果他们有情可定的话。
于姣掂了掂手里失去上半部分奖杯而分量大减的底座,想起第一次她把它拿到手里时的情景。
那是个和今天一样明媚的秋天,早上五点多她迷迷糊糊接到周熵的电话,蹬上拖鞋,蹑手蹑脚地出了家门,小鸟一样欢快地飞奔到楼下扑到周熵的怀里。
他在火车上站了一宿,风尘仆仆,下巴上都冒出了胡茬,圈着她的手却格外有力。
他改签了车票为了第一时间见到她,把自己最自豪的荣耀送给最心爱的人。
他们在晨曦里拥抱,她会调皮地跷着脚去咬他的喉结,而他则会把她拉进声控灯坏掉的电梯间,在她冰凉的小手伸进他衬衣衣领的时候,忍不住把她抵在墙上亲。
于姣闭上眼睛狠狠摇了摇头。
那时候,她怎么能想到,那是他们最后的一次亲昵。
发了会儿呆,于姣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活动两下蹲麻了的腿,把手里的奖杯底座扔进了垃圾桶,接着又去拎来了扫帚,扫干净碎片。
活儿干了一半,被她扔在沙发上的包里,手机震了起来。
于姣放下扫帚去接电话,拿出手机看一眼屏幕,是房东。
“喂?”
“啊,是小于啊,我是房东。
于姣坐到沙发上,厌恶地皱皱眉头,当初租房子的时候她见过这男人一面,印象不大好,但是当着中介的面儿他们各方面商量得都还算愉快。
“您,什么事?”
“哦,是这样啊,我听楼下的邻居说,昨天晚上你把水管子弄炸掉了,整间屋子像发了洪水一样的,你怎么弄的呀?当时租房子的时候说好的,咱们这是老房子,防水做得很差劲的,已经提醒你注意了呀!”
于姣想辩解,“不是我弄坏......”
那边直接则直接说:“这样好啦,我正好呢,晚上有时间的,我得去亲自看一下我的房子给你破坏成什么样子咧,你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吧,总之也就七八点钟吧,你在家等着我,有什么损坏的你要照合同赔偿的呀。”
于姣还没见识过语速如同连珠炮一样如此唠叨聒噪的男人,更何况还是这么强词夺理。
她无力地说:“那随便你吧。”,就挂了电话。
回去继续扫碎玻璃片,扫完给垃圾桶换了个袋子,于姣在屋子里左右端详,决定还是去卧室把衣柜里,自己的证件都拿出来。
她深呼吸几下拧开卧室的门把手,进去一看,衣柜的门还是敞开的。
谅这群虫辈们大白天也不敢像昨晚那么放肆,于姣走到衣柜前,没见蟑螂,她打算速战速决拿了装证件的糖盒就走。
她伸手摸了一圈,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