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彦捉到人之后,当机立断,直接将人押送到县衙的刘县令面前,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毕竟,刘县令是一县之长,这么重大的事情,他当然要第一个知情。
可是韩彦自己押送瓦剌贼人去了县衙,却让舒予以谭馨好友的身份上门,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他……
显然,在韩彦的心里,刘县令是不得不敬,然而真正信任的人,却是他!
这样的认知,让谭教谕感慨又欣慰,不枉费他待韩彦的一怀真诚。
所以,他也不能就这样贸贸然地上门去问瓦剌贼人事情,免得陷韩彦于不义。
谭教谕一路不紧不慢,绕过县衙正门,直接到了县衙后院,晃着手里的酒坛子,对迎上来的刘家长随刘力笑道:“刚得了一坛好酒,你家大人在不在?如此风清月白之夜,正好饮酒赋诗!我小菜都准备好了!”
刘县令科举出身,最爱饮酒赋诗这等风雅之事。
刘力连忙躬身应道:“回谭大人话,县尊大人这会儿正有事要忙呢!”
“哦?什么事情?”谭教谕讶然问道,“都这么晚了……”
刘力倒也不隐瞒,将韩彦和獾子寨的人打猎时捉到瓦剌贼人的事情说了。
毕竟,谭教谕也是康平县衙的官吏,而且还是除刘县令之外声望最隆的一个,就算是他不说,刘县令最迟明天上衙时,也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让大家商量决断的。
谭教谕闻言立刻竖眉握拳大怒道:“还有这等事情?瓦剌小儿欺人太甚!竟敢一路潜行到雀子山!”
雀子山离着大周和瓦剌的边界可还有好几个山头呢!
瓦剌贼人这是打算深入大周腹地吗?!
“谁说不是呢!”刘力叹息一声,苦着脸道,“为了此事,县尊大人气得把茶碗都给砸了呢!”
何止是砸茶碗,只怕刘县令连直接砸死那瓦剌贼人的心都有了呢!
前脚刚捉住一个瓦剌细作,后脚就来一队瓦剌贼人侵入雀子山,落在上头的人眼里,这不是刘县令这个父母官无能,还是什么呢!
“县尊大人现在在哪里?”谭教谕也不提吃酒赋诗的事情了,直接将酒坛子扔给何从,凝眉问道。
“谭大人请随小人来。”刘力当即躬身引路。
何从则见机地将酒菜都送去县衙后院的大厨房里头,这才折足追了上去。
审问犯人,带着酒菜算是什么意思呢!
而且这些酒菜可都是打着与刘县令共享的名义呢,自然得交到人家手里。
第209章 霹雳
舒予在谭府一直等到深夜,万籁阒寂,只有外头梆子声声,韩彦和谭教谕都还没有回来。
正在焦急之际,有婢女进来传信说,何从刚刚从县衙里传来消息,说是刘县令连夜召集众人突审瓦剌贼人,因此谭教谕和韩彦今夜就不能回来了。
谭夫人挥退了传话的婢女,转身安慰舒予道:“估计是事情紧急,所以才要连夜突审。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担心了。今晚就先和馨娘凑合一宿吧。”
舒予连忙点头笑应道:“多谢伯母,劳烦伯母跟我一起等这么久……”
她是客人,哪怕她一再言明自己等着就行,谭夫人还是将轩哥儿哄睡着之后,就一直和谭馨留在正房里陪她等着。
谭夫人笑道:“你和馨娘是好友,又称呼我一句‘伯母’,就是自家晚辈,这么客气做什么?”
舒予能够特地掉头来谭府报信,说明在她和韩彦的心里,自家老爷可比刘县令亲近可信多了。
既然如此,他们也该待之以诚才对。
呵欠连天的谭馨闻言立刻精神气来,攀住舒予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我早就吩咐下去,重新整理了床铺呢!”
就算是韩彦和父亲赶了回来,夜色已深,家里又不缺住处,父母也绝不会让人再出去寻客栈的。所以往上房来时,她就吩咐下去了。
舒予见眼下她确实也不好再出府寻住处,而且谭夫人母女挽留殷切,遂也不再客套,施礼辞别谭夫人,与一脸兴奋的谭鑫挽臂一起回了梧桐院。
婢女们早就已经将床铺重新铺好,换上崭新的床单被褥,都能闻得到淡淡的皂角的清香。
待两人进了屋子,立刻有婢女提水捧衣,伺候两人梳洗。
谭馨指着婢女捧过来的崭新整洁的衣物,笑道:“正好前两日刚做了夏衣,还没有上身呢!咱们俩身形差不多,我虽然比你矮了一些,但估摸和差不多能穿。
“等明日铺子里开了门,咱们再去比量着买合适的!”
舒予笑道:“不用那么费事。我一会儿将衣服换下洗了,夏衣单薄,天气又热,一夜就差不多能晾干了。”
谭馨颇不赞同,笑道:“青春少艾的,就该穿戴得美美的,这么会替韩彦节省做什么?”
舒予哭笑不得,她不过是觉得没必要浪费而已,哪里就和给韩彦省钱扯上关系了。
谭馨却还不放过她,拉着她苦口婆心、谆谆教诲、啰啰嗦嗦,大意是不能为了韩彦而太过委屈自己之类的。
若不是知道谭馨尚未定亲,她都要误以为这些是对方的经验之谈了,要不怎么说得这样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