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京城自家那五进宅院,跟眼前这野趣盎然、姿态天成的谭府相比,都显得局促刻板了些。
“那是!”白起笑应道,“谭老先生可是咱们秀水河子镇唯一的秀才生,谭家也是世代耕读,多年的积累沉淀,一代又一代人的扩建,才有了现在的谭府。
“在这秀水河子镇上,谭府可是独一份呢!
“韩大哥一会儿去了谭府,可得仔细地瞧瞧,尤其那珍珠梅苑,还有今日的文会!我还等着沾沾光,一饱耳福呢!”
神情间满是羡慕和向往。
“好!”韩彦爽快笑应道,“定不负你所托!”
想了想,又道:“那我拜托你的事情,你也要放在心上啊!”
“你就尽管放心吧,韩大哥!”白起拍着胸脯保证道,“铺子里的那些小册子,回头我就悄悄地临摹一份给你。
“还有到马场相马的事情,韩大哥什么时候有空了,提前跟我言语一声,我保证给你安排好!”
虽然他不知道韩彦为什么对此特别感兴趣,但是既然韩彦已经保证了绝不外泄,那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我就提前谢过了!”韩彦拱手笑道。
白起连忙摆手道:“不谢!不谢!”
又笑着告辞:“谭府已经到了,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韩大哥再见。”
韩彦笑着挥手,应道:“路上小心。”
待白起驾马离开之后,韩彦下马步行,将帖子递给门房,被客气地请了进去。
……
午后,果如舒予所料,下了一场雨。
不过,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疾,雨后又艳阳高照,湿滑的路面很快便被晾晒得半干,是以并不碍行路。
傍晚时分,韩彦辞别殷勤挽留的谭老先生,驾马经过秀水河子镇,拐了个弯儿,绕到李记马行。
半旧的院门紧闭,却遮不住里头的喧嚷。
“对对对,把那个拿出来装箱,过两天要带走的!”
“小心一点儿,那只翡翠白菜老值钱了呢!碰坏了你赔啊!”
“哎哟!我的姑奶奶!这个时候你来添什么乱?还不快点去后头收拾东西!别等到起程了,你又这也没收拾,那也忘了弄的!快去快去!”
……
匆忙的脚步声,收拾东西的碰撞声,下人们的请示声,伴着李晖的指挥高呼,此起彼伏。
韩彦皱眉。
原来李晖不仅不打算再做马市生意了,竟然还要急赶着搬家吗!
为什么如果短短的几天,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韩彦想不通,所以抬手敲响了院门。
笃笃笃——
“谁呀?这个时候来敲门!添乱嘛这不是!”
李晖不悦的抱怨从里头传来。
闻言,韩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李晖是个生意人,不会不懂得笑脸迎人、长袖善舞的道理,却这样毫不在意地抱怨来访者,实在是不合情理。
除非,他是打算以后都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这样,自然就无需再勉强自己客套地维持这些关系了。
第77章 守候
“行了,行了,你们只管收拾,小心着点儿,我去开门!”
韩彦听见李晖抱怨一声,接着就有不悦急促的脚步声不断接近,便正身整衣,准备见礼招呼。
然而让他惊愕的是,大门才刚打开,那李晖就跟见了鬼似的,一脸惊恐地盯他一瞬,“砰”地一声又将门给砸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
韩彦愕然呆立。
刚要上前继续敲门,门又缓缓地从里头打开。
方才还一脸惊恐的李晖,这会儿已经挂上了客气却虚假的笑,拱手招呼:“哟,原来是公子您啊!方才走眼了,走眼了,哈哈……”
一连串尴尬的笑,却并没有将人往里请。
韩彦不动声色,也不提方才的事情,只是笑着应酬道:“早上去王记马行寻人,惊闻李掌柜竟然要将李记马行的马匹都折价兑给王记马行,在下念着相交一场,所以特来问候一声……
“没想到,李掌柜不仅将马匹都给折价兑了出去,竟然还要匆忙搬家。”
一脸的惊讶和惋惜,就如同任何一个得知故交即将离开的人一般形容无二。
“你去王记马行了?”李晖陡然一惊,面上的假笑险些绷不住,忍不住拔高声音急问。
韩彦心里琢磨着李晖这突如其来的着急惊慌,面上却如常笑道:“正好去寻王记马行的账房先生有点事情,我们是同乡。”
李晖这才想起上次韩彦提过这事儿,遂略略镇定下来,想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便赶紧扯七扯八地打哈哈掩饰起来。
韩彦刺探几句,见李晖一脸警惕地虚笑,谨慎得不露半点口风,知道再留下去多说无益,且天色已晚,怕舒予一家担心,便笑着告辞道:“既然李掌柜去意已决,那在下就祝李掌柜一路顺风,前程安好。”
“多谢!多谢!”李掌柜扯起笑脸客套。
心里却直哼哼,远离着韩彦这个善于套话的巧诈之徒,他肯定能一切顺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