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今并不给他面子,声音比他的脸色更冷几分:“若是我没看错,九殿下方才是想在神女坞杀害巫女吗?”
皇室在神女坞的地盘上杀害巫女,神女坞将有资格审判王室,甚至是将其处以火刑。
巫傅容丝毫不惧,甚至不满地指责道:“于今大人怎么能胡说?和小巫女玩闹便是玩闹,怎么能扯上杀害二字?”
巫傅容一脸的委屈,精致的五官令人心疼地皱在一起,苍白如雪的脸颊当真惹人怜惜。
于今额上青筋微跳,“九殿下若是再不走,在下恐怕要得罪了。”
听出对方话里咬牙切齿的滋味,巫傅容很是识趣,扬起了笑,“那本殿便走了,小巫女可莫要思念本殿哦。”巫傅容离去前,还向罗衾送了个秋波。
若不是身后有人,罗衾真想冷笑一声。
她转身正要向身后人道谢,就见于今大神祝摆袖离去的潇洒的背影。她追了上去,“于今大人。”
罗衾还没说出道谢的话,就被对方的话噎得说不出口了。
于今大神祝甚至没有回头瞥她一眼,只低喝一声道:“晦气。”
“晦气”二字吐字有力、字正腔圆,临了还猛一挥袖,似乎是怕罗衾上去缠住他。
罗衾止住了脚步,看着于今大神祝的背影愈来愈远,她怕她多走一步,于今大神祝就要发怒给自己来一掌。
*
罗衾认真地画完了一千张清心符,等着五堰大人来,还多画了几张净身符。
不知是什么缘故,神女坞里的每间房间外都挂了一串琉璃珠。风吹过时,琉璃珠“叮咚”作响,倒是有些好听。但除了好听,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用处。晨祷时,老巫女叫她们的声音都能掩过这琉璃珠的声音,不仔细听,还真发现不了。
“可是完成了?”
五堰自屋外进来,见罗衾悠闲自在的模样,便拿了桌上一张符,细细打量后,难得赞赏道:“不错。”
仔细点过数量后,她点了点头,示意罗衾可以回去歇息了。
见小巫女还愣在原处,明白这两日她受惊了,五堰也并未责怪,只又催了一声:“回去歇息吧。”
谁料小巫女并未起身,反倒眼巴巴地看着她,困惑道:“五堰大人,广嫣大神祝是个怎样的人?”
这问题有不少人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她,这么直白地问她的,眼前的小巫女倒是头一个。目光从小巫女那张酷似广嫣的脸上划过,五堰淡淡道:“是谁说了什么闲话?”
这小巫女是她亲自挑上来的,初见她时,她也险些以为广嫣回来了,但对方只是个平民身,从未修习过巫术。见她有些资质,她便将她带了回来。
这么些月都未出什么大事,这两日却坏事接连不断,自己带这小巫女回来,还算害了她。
“并未有人和我瞎说,只是方才又遇见了大神祝,大神祝对我颇有微词。”
见小巫女垂头有些难过地说着,五堰有些愧疚,便多说了几句,“于今大神祝与广嫣大神祝积怨已久,我并不知道缘由,听说是儿女情长之事。”
说到“儿女情长之事”时,五堰脸色更木了,她一向不喜欢背后嚼舌根。这事也只是传闻,她也未亲眼见到过。
五堰又道:“都是虚话,听听就过了。在这神女坞的日子里,专心学些自保之术,再过几日便要送你们去学学如何教导殿下们了。”
去学学如何教导殿下们,那么那时候也能见到其他几位殿下了。与广嫣大神祝有过接触的皇室,几乎囊括了整个皇室,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广嫣大神祝的死因相关者。
罗衾正在心里盘算着,又听五堰大人有些回忆着说道:“广嫣大神祝走得突然,那日她进宫我是在旁陪同的,这么近的距离,我也记不清她是如何跌进池子里的了。
救上来没过几日,便挨不过伤寒了。宫里特地为她封了那池子。广嫣大神祝已逝有段时候了,日后莫要再提起来。”
五堰大人少见地说了这么多话,也算是解答了她的困惑,罗衾轻声应道:“是。”
五堰大人的话竟和自己已知的信息完全重合了,广嫣大神祝的死因似乎也并没有起疑,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个意外。
夜里歇息的时候,翁姬硬要和她睡一床,说是她今日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被大神祝当众羞辱,心里定是很难受,便硬要和她睡在一起,说是怕她夜里一个人偷偷哭。
罗衾拗不过她,最后只得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罗衾从没和其他人一起睡过,躺在床上翻了翻,许久也未入睡。
不知是不是翻身的声响惊动了翁姬,她转了身子,面向罗衾,“小衾,你睡不着吗?还是肚子饿了?”
罗衾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翁姬平日夜里就要爬起来去膳房偷点吃的,今晚忙着安慰她,还没去呢。
罗衾没应,翁姬只当她是默认了,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亮光照着路,利落地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开门的样子很是熟练。
过了片刻,翁姬便拿着几碟糕点进来了,“小衾,今晚居然还有剩梅花酥,你来尝尝不?”
罗衾摇头,见她吃的开怀,随口道:“翁姬,你知道广嫣大神祝和于今大神祝为何不和吗?我听说是关乎儿女情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