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怀远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鲜血淌了一地,一个新来的小狱卒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竟然扶着墙壁吐了起来。
其他人皱着眉,小小的牢房里浓厚的血腥味,让人直犯恶心。
而已经奄奄一息的吕怀远,嘴里仍不绕过薛梦松。
他哑着嗓子,用尽全身气力喊着“薛梦松,你残害忠良,你……”
颠来倒去只有这么一句话,听得薛梦松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他不耐烦地摆手“来人,快,把他的舌头给我割下来,真是聒噪。”
狱卒拿着小刀走上前,刚碰到吕怀远的一刻,狱卒发现他的反应没有方才那样激烈了。
他试探性地将食指放在他的鼻翼下,发现他已经没有了鼻息。
于是狱卒起身,对薛梦松报告道“侯爷,他已经死了。”
薛梦松一拍桌子站起身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吕怀远,叹道“这么快就死了。罢了罢了,抬出去扔了吧。”
“是。”
得到命令的衙役,拿过张白布将吕怀远裹了起来,一前一后将他抬起,在经过薛梦松身边的时候,薛梦松也低头啐了一口唾沫在他的脸色。
他冷哼道“不是很会说吗,老东西。”
薛梦松让狱卒端了一盆水来,洗了洗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吕怀远身上的零部件,然后走出了牢房。从黑暗里带着一身血腥气息的他走向牢房外,他看见晴空朗朗,不禁伸了个懒腰,对等候在外的高远,兴致颇高地说了一句“走,回府。”
而他身后狱卒们拿着废物桶和长夹,将地上的残渣一一拾起。
地上的血渍他们用布拖了足足三遍都还洗不干净,而刚来的那个小狱卒也因为这件事足足三天未进一粒米。
狱卒们私下都在传,传平淮侯对于吕怀远的凄惨模样,不仅没有一丝恐惧,反而让狱卒们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玩味的气息。
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薛梦松暴虐成性、滥用私刑的消息不胫而走,从牢狱中传到了市集里,又从市集中,传到了朝堂之上。
一时间,大家传得沸沸扬扬,添油加醋地加上了自己的理解,歪曲了它本来的意思,又或者,他们本来就不在意它的原意。
吕怀远的家人听到这个传言,第一时间到掩埋死刑犯的乱葬岗找到了吕怀远的尸、首,当他们看到残破的尸、首的时候,他们哭得昏天黑地。
吕怀远的儿子为父亲的死报不平,他将吕怀远惨死的消息连同薛梦松滥用私刑的消息一同传入市集,还联合其他早就不满薛梦松的官员,一同参了他一本。
薛梦松对于此并不在意,他本以为这一次的流言会如同往日那样很快消散,却没想到会给自己日后留下如此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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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皇上考量再三,还是决定下发了上调赋税的告示,以及朝中所有官员按级别下调俸禄,但有一条特例,任期未满三年的官员不在调俸范围内。
告示刚张贴在城门口,百姓们就举着锄头议论纷纷,他们只注意到了上调的赋税,无人关心所谓的官民一体,共抗国难。
再加上前些天关于吕怀远的谣传,有人传吕怀远是因为进谏劝说皇上不要上调赋税,所以才遭此一劫,他们说薛梦松滥用私刑害死了忠臣。
百姓们自发拿着干活的家伙什将府衙和平淮侯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高举锄头,喊着“还我钱财”的口号。
巡抚大人坐在后堂,愁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接连派了两拨衙役都被人打了回来。
而另一边平淮侯府的境况就更加糟糕了,因为平淮侯从前的名声就不好,这一次又有吕怀远一事更加激起民愤。
他们用自制的石块、土弹砸到了平淮侯的府门上,那么厚的府门硬生生地被人砸出了好几个窟窿。小厮家丁们拿着桌椅抵着大门,侯府派去向巡抚求援的小厮在看到府衙的境况后,失望地回来,告诉薛梦松府衙的情况也并不比侯府好到哪里去。
薛梦松皱着眉,手背在身后,他站在院子里,听着门外的喊打声。
早在入仕途那一天,他就料到了会有今天,他本了无牵挂,因此从不畏惧,在朝堂上他看似左右逢源,实则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如今,他成了众矢之的,可令他害怕的不是门外发狂的百姓,而是无法护好身后人。
童黛听到前院传来的呼喊声,她带着岚烟匆匆忙忙地从后院走出来。
她站在薛梦松身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薛梦松瞟了一眼岚烟,岚烟惊得低下头去,只当没看见,他握住童黛的手说“无妨,本侯能处理好,你还是先回房吧。”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又改口道“要不,你还是先回将军府待一段日子吧,等时局稳定了,我再去接你回侯府。”
童黛摇摇头,她牵紧了他的手,靠在他身边,说“不要,我不会走的。说好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看到她坚定的神情,薛梦松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搂紧了身旁人。
他斜眼看了一眼堂中挂着的画作,一叶小舟顺流而下,舟上两人相依偎着,两人共同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