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从喉咙深处哼出来的一个短促的单音节,随或也咬了口煎蛋。
“你真的没有对我家做过什么好事?”顾弥问。
“没有。”
“那你有没有让别人去做?”顾弥又问。
随或竖起两根手指:“你这是第二个问题。”
顾弥嘴角抽了下,只好又咬了口煎蛋:“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了吧?”
她吃下第二口,随或才跟着吃第二口,没有多吃一口,也没有少吃一口。
“有。”随或言简意赅回答。
顾弥怔住:“你……”
“问第三个问题之前记得吃饭。”随或说。
舌尖残留着煎蛋的油腻味道,但他罕见的竟然没有反胃的感觉,反而久违地感到了淡淡的饥饿。
顾弥沉默不语地吃下第三口煎蛋。
“你……让人做什么了?”她问。
随或吃下今晚的第三口煎蛋,喝了口水,对于顾弥的第三个问题似乎并不着急回答。
顾弥也保持着冷静,没有催促他。
随或喝完水,拿着勺子舀了个饺子。
饺子放在保温桶里有一段时间了,味道早就变了。
“随或。”顾弥喊他,重复,“你让人,做了什么?”
“走了个后门而已。”随或咽下饺子,胃有点不舒服,他神色不动,又吃了一个。
“走的什么后门?”第四个问题,第四口晚饭。
“警察局后门。”
“警察局什么后门?”
“……”
随或放下勺子,叮当的脆响突兀地响起,宛如山林竹屋门前摇挂的银色风铃。
顾弥紧紧盯着他:“什么后门?”
随或轻微地叹息:“减刑的后门。”
顾弥没说话,坐在位子上久久不语。
顾爸爸很多年前就因为意外撞死人而入狱,四年前因为狱中表现极好,便减刑提前出狱了。
但想要真正减刑出狱哪有那么简单?
“……吃饭吧。”顾弥拿起勺子,舀起水饺送到唇边。
水饺凉了,她只吃了一个就吃不下去了,刺啦一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我刚看见冰箱里还有一些食材,水饺你别吃了,凉的对胃不好。”
她倾身端走随或面前的水饺碟子,只留下煎蛋。
随或忽然伸手抓住她手腕,抬眼凝着她双眸,嗓音低沉:“你在怜悯我?”
男人的手指也很凉,手心的温度也不怎么热。
顾弥微微弯着腰,对上他幽暗的目光,半晌才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我一直很奇怪,你平时明明吃的不多,为什么身体素质却比一般人好?”
随或低眸扫了眼扣着她手腕的手,想了想,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大概是为了防身吧。”
“防身?”vx公号:books186
随或似笑非笑:“简单点说就是,防你。”
顾弥:“……”
好了,不必说的那么清楚了。
顾弥煮了一锅瘦肉粥,在随或的念叨下又炒了份他心心念念的土豆丝,折腾完这些已经快七点半了。
顾弥咬着发绳,重新扎了把头发,含糊不清地对随或说:“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随或直起身,把土豆丝扔一边,皱起眉:“你不吃?”
“我回去吃。”顾弥说着,扎好了头发,两鬓落下两缕扎不上去的发丝。
随或没胃口了,扔了筷子:“你就没有别的问题要问了?”
顾弥抬了抬眼皮,声音怏怏的:“没了。”
随或:“真没了?”
“哦,你还想让我问什么?”顾弥垂下手,直勾勾望着他,“你这五年去哪儿了?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你有没有后悔过?”
“或者,你明明都已经和我分手了,为什么私下却还要做那些对你没有半分好处的事情?”
顾弥摇摇头,没精打采的模样:“没胃口,不想吃饭。”
吃一口,问一个问题,她现在半口都吃不下去,还问什么问题啊?
顾弥瘫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桌子,时不时抬头扫一眼看看随或吃了多少,然后在心里估算一下距离她回家还有多长时间。
小白每隔十分钟给她发一条消息问她现在情况如何,顾弥挨个回复了一遍。
好不容易挨到随大少爷用完餐,顾弥终于看见希望的光芒。
随大少爷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族气质,手上违和地托着两叠碗筷,吃饱喝足之后倦懒得像只刚晒完太阳的大猫。
顾弥正在刷朋友圈,正好看见一条寻人启事,说是家里孩子丢了,请好心人帮忙寻找,她刚点开大图,随或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我送你回去。”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等会儿。”
没多久,随或拿着件长外套下来了,不顾顾弥反对,硬是把外套套到她身上。
早晚温差这么大,顾弥出门就穿了件家居短袖,最近正是换季感冒流行的高峰期。
顾弥甩了甩长出一大截的袖子,脸颊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