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好心的路人阻止了方思成的行为,发泄过了方思成酒也醒了不少,看着浑身是伤的女儿愧疚不已。
方晴从头至尾一声都没有吭过,只是在方思成说要带她去医院时,她冷冷说了声不去,然后甩掉他的手就走了。
方晴鼻青脸肿地回到了学校,避免不了被谭美人刨根问底一番。方晴全程对伤的事只字不提,谭美人耐心耗光,冷着脸拿出手机说要请家长。
沉默的方晴忽然抢过谭美人的手机:“不要打!”
江易然陪同方晴一起去过校医室,方晴回来后变成这样,自然免不了被喊去办公室一起谈谈话。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少女尖锐的声音,江易然脚步一顿,然后隔着铁门听见方晴冷笑着开口。
“你打了也没用。”
谭美人急坏了:“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伤到底是谁打的,无缘无语又怎么会有人打你呢?你倒是跟老师说呀!”
方晴沉默片刻,平静地开口:“我爸打我,喝醉了打我。”
谭美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那我帮你报警,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可是家暴。”
方晴冷笑,眼神里透出不符年龄的冷漠与成熟:“没用的,报警只会惹毛他换来变本加厉的暴打,警察也抓不了他,因为我是她女儿,他有权利打我。”
谭美人大概是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只能用语言安抚疏导方晴。
“谭老师,我想请你帮个忙。”方晴说:“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同学。”
谭美人沉重地点了点头:“老师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方晴:“好。”
门忽然被一股力撞开,里面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去。江易然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倚在门框上,衣领敞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江易然没个正形的样子:“老师,今天我们聊什么?”
谭美人气急败坏:“你个臭小子,能不能和老师好好说话!”
江易然:“能啊。”
方晴这边已经聊开了,也没必要问江易然话,谭美人一脸嫌弃地冲江易然挥挥手,眼不见为净:“这里也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江易然:“……”
这天晚上方晴课桌里多了几瓶药。云南白药,创可贴,红药水,装在一个塑料袋里,看似很随意扔进来的。
晚自习下课同学们回的回家,回的回寝室,教室只剩下她一个人。方晴看着隔壁的座位,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蓦地涌上来。
风从敞开的窗口灌进来,凉嗖嗖地钻进脖子里。
方晴捧着那一袋子药水,胸口却是滚烫的。
片刻后,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忽然“嘣”得断了,泪水像决堤的河水泛滥。
为什么人生如此艰难,还是只是年少如此。她好像快点长大,等有能力就可以脱离这一切,脱离这场噩梦。
方晴泣不成声地哭着,这时教室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老旧的铁皮门刮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令教室里的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方晴睁大蓄满泪水的双眼,错愕地望着站在门口的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狼狈被他撞见,有种莫大的耻辱感油然而生。或许是她情绪之所以崩溃,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而年少总是敏感自尊的,方晴也一样,不愿意被人撞见这么狼狈脆弱的一面。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起身,从后门离开。
江易然冷不丁地出声制止她:“站住。”
方晴站在走廊里,穿堂风吹过,凉意习习。她背对着少年,耳畔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江易然停在她身后,然后,她感觉一只带着力量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
少年的嗓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方晴,不要哭了。”
第5章 星星04
破旧廉租房里充斥着潮湿的霉味,在一阵窸窸窣窣的老鼠爬动声中,方晴在冰冷的被窝里被强烈的饥饿感唤醒。
方晴从学校回来冲了一包板蓝根喝下就睡了,药效似乎根本压不住身上的温度。浑身火烧火燎一样发烫,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呻|吟几声,方晴拖着病恹恹的身体下床。
方思成不知道几天没有回来过,冰箱里的剩菜都已经发黑了。方晴翻箱倒柜半天,整个屋子连个可以入口的东西都没有。
没办法,再这样烧下去,只怕身体会承受不了。而且,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方晴往睡衣外套了件方思成的大棉袄,从床底下拖出个铁盒子拿了50块钱出门去了。
深夜10点,街上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刀割一样疼。
这种天气街上行人稀少,连往常摆到很晚的小吃摊都收走了。
方晴裹紧棉袄,低着头疾步往前走,月光将她的身影在脚底下拉得很长。
在药店买完退烧药,方晴找了家还没关门的面馆吃面。这家面馆味道并不好,但好在分量很大。很快方晴吃完,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发呆。
寒夜里路灯清冷,树影在黑暗里婆娑,稀稀拉拉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