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可爱得很。
他展颜一笑，颇有些开怀的风度。随即好心情地大步迈出，几步跨上了舞台。
傅靳匀开怀，这边林予冉躲在门边，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脸色比刚刚更红几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好像濒死的鱼。
这人怎么回事，说回头就回头，一点缓冲时间都不给她留。
转身往电脑前走，才发觉自己腿脚都变软。林予冉心里狠狠地暗骂了自己一句，真的是怂。
会亮爪子挠人的家养小野猫，终归也还是家养，会胆怯，会紧张，遇到陌生的事情会不知所措。
林予冉就是。
——
傅靳匀一上舞台，就看见一旁DJ小姐姐贼眉鼠眼地看着他，笑得满脸奸诈。
他睨她一眼，没理会。
果然是DJ小姐姐先憋不住，跑过去将他拽到一边儿来，偷偷摸摸地说小话，语气里尽是打趣：“你心情挺好啊？”
傅靳匀无奈：“还行。”
DJ小姐姐一噎，不死心：“怎么样，小予冉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傅靳匀眉毛一挑，转头看了她一眼，薄唇一掀，反问她：“说什么？”
DJ小姐姐一听这话，又是满脸恨铁不成钢，怎么她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个小丫头上去还没采取行动？
面前这个男人也是，简直了，真当自己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做了又不说，人家哪儿知道你的心意。
DJ小姐姐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生气地伸手在他肩膀上狠捶了一拳：“你能不能争点气，喜欢就上啊！”
她是学跆拳道的，这一拳狠捶下去，力道极大，傅靳匀抽了抽嘴角，忍不住肩膀缩了一下，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揉揉自己肩头。
一边懒懒散散，仿佛不在意一般地开口：“上什么？”
他这欠揍的语气让DJ小姐姐气得半死，恨不得跳起来揪他耳朵：“你说上什么？！你喜欢人家就去追啊！”
“显然那小丫头也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啊？”这话阴恻恻的，大有一种“你再装傻我就砍死你”的意思。
傅靳匀突然喉咙有些痒，有点想念第一次酒吧门口见面时那只细支香烟浅浅淡淡的烟草味，和烟嘴处咬破爆珠时的蓝莓味道。
他想起那小女孩乖巧软萌的模样，笑时嘴角露出的两颗尖尖小虎牙，酒吧门外第一次抽烟时呛得咳嗽的蠢样子，对他说生日快乐、送他巧克力派时忐忐忑忑的小表情。
她很萌，也很蠢，但很可爱。
半晌，他眯了眯眼，语气轻飘飘，DJ小姐姐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他说话：“还没到时候。”
说完，他就拿着话筒几步跨到舞台中央，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酷得要命。
DJ小姐姐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冲着他喊：“你不能因为家里的事，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这话被同一时间响起的音乐声掩盖得严严实实，不知道傅靳匀到底听到了没有。
DJ小姐姐打眼望望这酒吧熙熙攘攘人群和这灯红酒绿场所，到处都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但只要酒过三巡，人人都会亮出尖利獠牙，人间丑态。她突然间有些难过。
这个世界这么大，竟没有一处是他归宿。
——
晚上傅靳匀依旧送林予冉到学校门口。
林予冉一路上都纠结，心里惴惴的，想要问问他，DJ小姐姐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每次话都嘴边都会不自觉咽回去，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站在学校铁门入口处，林予冉停了脚步，转身看着自己身后高高大大的身影，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傅靳匀看着她这磨磨蹭蹭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不耐，只是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催促道：“快进去吧。”
林予冉“哦”一声，认命地放弃，抬了脚跨进铁门。才走出一步，她心里就火烧火燎似地难受，身体控制不住一般地转身，抬手揪住了傅靳匀衣袖。
身体动作太快，脑子转得太慢，过了半晌，林予冉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
她抬头，看到傅靳匀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表情似笑非笑，莫名地有一股痞气。然后他的视线下移，停留在林予冉揪着自己衣袖的细白小手上。
这视线太烫，林予冉感觉自己手上一阵灼热，像直直地被放在火上烤。她下意识地就想要松手，可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说不清楚的执拗和冲动。
她目光含怯，却又莫名地勇敢，抬头迎上傅靳匀的视线，莹白面孔在极亮光线的照耀下更显透明，声音在风里微微颤抖，却含着一腔孤勇：“你……”
话到嘴边，顿了顿，才继续说：“你为什么送我回学校……”
话说到一半就用光了勇气，最后半句轻飘飘软绵绵，尾音都被她吞进肚子里，手松开，自然垂直搭在腰侧，小脑袋也应声低了下去。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米，傅靳匀耳力又极好，自然听到了这话。
他忍不住轻笑几声，伸手拂了拂她毛茸茸发顶。然后看着面前小女孩微微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眼睛直瞧着他望，眼里有些好奇，更多的是紧张和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