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害怕许妈妈说的那些丧气的话。
她不活了，那他们怎么办？
有许妈妈在，这个家才像是家，才是她想要的家，不是闷声不吭的许新远，不是什么都无所谓的许亚强。
“对。”许亚强嘴笨，只是重重地点头，然后肯定了许念芝的话。
这都老夫老妻了，还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要说拖累也是他拖累了妻子，她这病也是年轻的时候熬出来的。
那些年家里都是妻子一手操办的，上有老，下有小，而他仅仅是围着烧腊店在忙碌。
那个时候的他对于经营什么的也不是很擅长，摸索着，压力也不小。
等一切上了轨道之后许妈妈的身体已经熬出问题来了。
小问题扛着扛着又成了大问题。
“都是我拖累了你。”许亚强愧疚地说道，“也没让你享过什么福，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孩子们都大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少年夫妻老来伴，他可不想一个人苟活于世上。
“不拖累。”许新远也跟着说了句。
不是他狠心，而是许妈妈看上去不像是将死之人。
虽然她的样子看上去很沮丧很沮丧，但是许新远一抬头，看到病房里另外一张病床上插满了管子的老人，惊叫了一声。
他的魂已经快要挣脱肉身了，只是藕断丝连，是不舍吗？
还是回光返照？
可惜久病床前无孝子，连护工也没在，也是可怜。
第83章 安慰
“怎么了？”许亚强问许新远。
“我，我好像看到那人的嘴巴动了一下。”许新远指着那老头，仍是心有余悸。
“你看错了吧。”许亚强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老头也是医院里的常客了，在医院里少说也是住了一年多，也就入院的时候见过他的家人，其他时间可没怎么见过了。
医生都说他快要不行了，可是也是熬到了现在，但和植物人无异，除了偶尔哼哼吱吱外。
许新远见许念芝白了他一眼，便不敢再望向那老人，但仍是不善言辞，除了守在许妈妈身旁。
“我这个样子都没有人愿意嫁来我们家，念芝你也找不到好老公啊，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许妈妈病恹恹地说道。
感情这才是重点，许新远更加没有话说了。
老生常谈，他都听腻了。
不过这话许妈妈对他说的比较多，许新远麻木了。
可是许念芝却是心软了，有些苦涩地说道，“妈，我的事不关你事。”
但她也不想告诉许妈妈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能瞒着便瞒着，免得让许妈妈跟着伤心难过。
“好好的，说这些话做什么。”许亚强不想为难孩子们。
许妈妈幽幽地看了一眼许亚强，闭上了嘴巴，也合上了眼。
“我……我回去准备一点白粥过来。”许亚强张了张嘴巴，想了片刻才憋出这么一句。
算了，他不听，也不说，这总可以吧。
“知道了，我们会陪着妈妈的。”许念芝对许亚强说道。
许新远很想很想跟着许亚强回家的，可是他不敢开口说话，怕被许念芝喷。
许念芝会的，而且毫不留情，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
许新远已经是深有体会了。
可是看着那老人仍旧是对人间有着眷恋，许新远心里酸酸的，鼻子也是酸酸的，眼睛都红了。
他只是听许亚强说过那老人的情况，没想到最后的结局仍是不尽如人意。
这时护工过来了，也只是帮老人搞一下卫生而已，很快又走了。
那护工不是老人眷恋的。
许新远不敢细看。
许妈妈也不想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她这回是真的累了，很快便传来了有些浑浊的呼吸声。
许念芝仍旧握着许妈妈的手不放，见她睡着了这眼泪才默默地流了下来。
“我妈她不会有事的。”许新远对许念芝说道。
“你怎么知道。”许念芝压根就不相信许新远说的话。
她更加相信许妈妈说的话，但那些话又无法让她安心。
许新远安慰不了她，甚至让她有些愤恨，许妈妈已经将话说到那个份上了，为什么许新远看上去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可是让许新远说些什么才好？
总不能告诉许念芝他们的妈妈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许新远觉得那样子自己会死得更惨。
虽然现在许念芝看他的眼神也不大友善。
但许新远已经免疫了。
两姐弟还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时候，许妈妈哼了一声，痛醒了。
手术刚做完没办法安心睡觉的。
“妈，你醒了，我刚刚收到同事的信息，说我门店里的业绩已经达标了，还有上升的空间……”许念芝一副高兴的样子在说着。
虽然她压根就没有收到什么信息，门店的业绩其实也不大景气，她这个销售经理压力还是挺大的。
但许念芝还是想着哄许妈妈开心一下。
可是许妈妈对她的业绩并不感兴趣，她只关心许念芝的婚姻大事。
许新远没有说话，他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安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