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要么是他们仰望着她,要么彼此不会有何交集,她没必要将注意力太多的落于这几人身上。
刑部大牢里,深长通道尽头是一间刑讯室,因着怕犯人越狱,刑部大牢都半藏在地下。
此时,刑讯室中三面墙上都插着烧得正旺的火把,室内光线格外明亮,一人被双手吊挂在铁索上,头发凌乱,头耷拉在胸前,身上的囚衣已是血迹斑斑。
曲文海自外进来,看了眼被行刑之人,转眼问向狱卒:“可是交代了?”
“回大人,这人口紧的很,鞭子已是抽了两次,这个家伙就是死咬着牙,一个字都不肯吐。”
“嗯,想不到礼部倒也能养出几个口风紧的家伙,不过就是可惜了,他这里什么都不肯说,杨大人那里却是把什么都交代了。”
曲文海话音一落那人就抬眼看了过来,只眼中闪过疑虑,似是无法相信他刚说的话。
“怎么?以为本官在套你的话?你倒是高看自己了,在礼部公然纵火造成所有科考宗卷毁于一旦,如此大罪不论你今日招还是不招都死有余辜。”
曲文海一撩衣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抬手撑着头,似是想了一下就又说道:“也不对,招与不招还是有所区别的,毕竟你一个人死还是诛九族这中间可是有好多人命在。”
“你胡说!不过是失手打翻烛台不慎造成院子走水,下官最多就是被打板子剥官,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
那人再是无法淡定,手腕上的铁链扯得蹦蹦作响。
“你既是不信不若这样,你就咬死不招看最终会判做怎样的结果,如何?本官倒是希望你就咬紧了一句都不肯说,这样一个小小的典簿能有如此担当和魄力,想必陛下也会对你格外看重。”
曲文海那格外看重四字咬的极重,只配着他面上森然的笑,让那典簿心头狠狠的一跳。
他突然站起身朝着室外走去,一边走一边交代着:“该行刑行刑,人家咬紧牙关不放,我们刑部该做的事却还是要做的,虽不会有人要求将案子提交至大理寺,但你们也不能太过放松。”
他这话如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一只脚刚踏出刑讯室,就听身后的典簿嘶吼的叫着:“别,别走,我交代我全部都交代。”
曲文海满意的转回身。
“本官就喜欢你们这些有眼色、懂得配合刑部审讯的家伙,若是大家都像你这么配合,这牢里怕是很快就能空出来了。”
曲文海转回身笑的愈发阴森,门外,他的副手已是备好笔墨,准备记录口供。
“说吧,这纵火一事到底是谁指使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提金榜各方反应
武英殿里,景帝由宫人服侍着换了常服,摆了午膳,这才听有宫人在殿外传话:“陛下,太子殿下驾到。”
“嗯。”他随意应了声,就听有宫人向着殿外喊着:“传。”
“来,坐吧,陪父皇用膳。”
景帝眼神看向下手的位置,朱瑾钰听话的坐过去。
“这几日主持殿试,感受如何?”
景帝问的随意,朱瑾钰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经注意去回话。
“儿臣收获颇多,殿试中看了考生的文章,儿臣颇有所得。”
“哦?太子也有自己的心得?倒是有趣,不如说来听听看。”
景帝放下碗筷鼓励的看过去,太子攥起藏在袖袍中的手,许久,迎上景帝的目光:“不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景帝眼中你的笑一点点变淡,他就侧着头看着朱瑾钰。
“原来你记住的是这一句。”
景帝这话中不无叹息,朱瑾钰抬眼想要再争论一二,只他会将曲清言钦点为一甲头名,又怎么会不赞同她这一句。
“这一科的科场舞弊从上到下,朕都不会放过。”
太子身子微动,景帝这是在警告他不要插手。
想到前一日礼部尚书送来的口信,他心头挣扎着,最终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曲文海洗净了手脸自大牢中出来才收到府中下人送来的消息,他坐在马车里无声大笑。
当真是想不到这一遭到最后,渔翁得利的竟是他们祖孙三人。
一位年仅十七岁的状元,一位二甲第八名。
老天待他当真是不薄。
他回到府里时天色已晚,府中宾客已是散去大半,只今日到曲府做客的大半都是想今后仰仗曲家存活的小门小户,还不需要劳动他这位三品大员前去招待。
待用过晚膳将那二人唤至书房,曲文海哪怕已是看到曲清言面上遮掩不住的疲惫,还是语带兴奋的说着。
“想不到,当真想不到,这一科里不论是顾若鸿还是杨建贤都呼声极高,却是没想到这状元会被你摘了去。”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孙儿,就觉他还只差一门极好的亲事就格外圆满。
曲清言被他夸赞的微微有些发窘,尤其是想到自己在奉先殿内跪谢那一声,响亮的只差绕梁三日她就恨不能找块豆腐撞一撞。
“许是阴差阳错,廷对时最先进去的十人中没有我们三人。”
“那十人里自是不会有你们三个。”
曲文海捋着胡须笑的高深,要说顾恩阳的套路他也是到了今日听到了廷对的内幕才想到。
会试时会由着杨忠杰一再的荐卷,无非是存了卖他和礼部尚书一点面子的想法,却不想被如此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