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曲文海细细嚼着这二字,面色未变眸光却是深了些许,换做旁人被如此折辱小辈怕不会如他这般窝着盘着。
他确实窝囊的有些厉害了。
可这又如何!
他要的是曲家飞黄腾达,要的是长长久久的在京中立足,这样的折辱在野心面前又算作什么。
“伯爷若是无事,下官告辞。”
“曲大人何必急着走,不若去前面的茶楼坐一坐如何?”
曲文海笑着摇头,拒绝的倒也干脆:“下官刚刚入京,手中事项还没能全然上手,这些时日刑部事项繁杂,一刻钟都耽搁不得,实在对不住伯爷的好意。”
他不愿,聂齐琛也不勉强,只笑着叹口气:“倒是可惜了,晨起出门前太霖那孩子收到一条消息,还以为曲大人会有兴趣。”
曲文海心头一动,只这鱼饵抛的越多,其内隐藏的鱼钩就越是不容易脱。
他连权衡未细做,便笑着再次拒绝:“却是可惜。”
轿子摇晃着越走越远,聂齐琛眸光阴冷的啐了一口:“老匹夫!”
武英殿偏殿,朱瑾钰散了早朝便由內侍引着一路行来,一进门就见着朱瑾睿一身紫色常服,靠坐在窗前的榻上看书。
他凑上前便见着书封上《孙子兵法》四字。
“大哥怎么过来了?”
朱瑾睿放下书册,起身行礼。
不同于朱瑾钰修长的身形中带一点读书人的书卷气,朱瑾睿身形壮硕,通身带着武人强悍的侵略性,哪怕此时躬身行礼,那沙场中冲杀出来的气势让人丝毫察觉不到恭谨。
朱瑾钰清冷的面上扬起一丝笑:“四弟难得回京一次,大哥自是要过来看你。”
朱瑾睿面色冷毅,只细看去才能自他眸中看出些许暖意,“应是四弟去看看大哥才是。”
“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气,你远在西北母后一直惦记,你既是已经回来就多陪陪她,免得战事一起你又不见了影子。”
有小宫人送来炕桌和茶炉,朱瑾钰招呼着朱瑾睿脱了靴子上到炕上:“你我二人也是许久未见,来,陪大哥说说话。”
侧殿门被自外关起,两人相对而坐,只朱瑾睿是个闷葫芦性子,很难听他主动言语。
“这次回来应该就不走了吧?你也该弱冠受封,父皇总让你呆在西北终归不是回事。”
朱瑾睿冷眼看着朱瑾钰推来的青花茶盏,眸光闪动并不隐瞒:“我已是求过父皇受封一事,父皇应下将陕西甘肃交由我做封地。”
朱瑾钰倒茶的手一顿,放下茶壶面上带起了几分不赞同:“四弟要那苦寒一带做什么,豫州不是很好?”
“非我所愿,便算不得好。”
“你这性子还真是……不知母后知晓会做如何反应。”
朱瑾钰叹了口气,许久像是想到什么,他扬头面上的笑又重了一分:“小舅舅在国子监为你寻了位男宠,如今已是闹的满城风雨,四弟可是已经知道此事?”
☆、第五十二章 自力更生谋出路(一更求订阅)
男宠。
这二字让朱瑾睿差点将手中的茶盏捏碎。
他反复在心中嚼着这二字,茶盏往桌上一丢这才冰冷的吐出两字:“不曾。”
“不急,待你出了宫,小舅应就会将人送到你的府上了。”
朱瑾钰将茶壶中的茶全部倒去,重新洗了茶具泡了新茶。
“都说大红袍香气馥郁、固味甘爽,但大哥还是喜欢这明前龙井,清幽雅致,四弟以为呢?”
朱瑾钰举起茶盏微微示意,朱瑾睿眸光一闪,却只是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天色已然大亮,曲清言缓慢的活动着手脚,被绑了一夜她手腕和脚踝上都是血印子,她四肢冰冷,想要舒展活动又怕弄出声音,被外面的人听了去。
她刚用柴刀一点点磨绳子时已是听到角门外有人交谈,想是之前夜色重时那守门的二人都睡了过去。
“张麻子,你说这院里到底关的是什么人啊,王管事怎么让咱们哥俩什么都不干就专门守在这里?”
“这谁知道,不过那小子被丢进去的时候我远远扫了一眼,那面皮叫一个嫩,感觉抬手一掐就能出水,你说这样一号人,依着咱们三公子的习性,你觉得会用来做什么?”
两人嘿嘿嘿的淫笑,这几句对话飘进柴房顿时让曲清言气的稳不住身形,摔倒进干草中。
她来不及去愤懑是否沦落到连下人都能对她看轻,这二人的对话向她透露了两道信息,这里不是国子监,对她下手之人确实是聂太霖。
她缩在柴草堆里,心中的疑问有了答案,她提着的心反而落了落。
豫王既是还未进京,这人抓她的目的就一定不是将她送去做男宠。
她其实自始至终都在怀疑聂太霖的动机,那人虽是混世魔王,但绝对不是没脑子,不然不会这么多年里让六部都气的牙痒痒,却寻不到足以整治他的证据。
她也了解曲文海,若他真的下定决心牺牲她,那就一定会想办法利益最大化。
只要她失踪超过三日,他就会申请搜查国子监,他人在刑部下搜捕令再是便捷不过。
国子监正门后门都有人把守,进出均需在注籍上签字,想要探查当日到底是谁将她截走这个并不难,难得是撕破脸皮后的斡旋和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