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号房中向南敞开的开口上挂上了一道油布帘,取出被褥就心宽的躺下补觉去了。
待到了晚上,哄闹了一整日贡院几乎每一间都有人住进去,曲清言一觉醒来,翻开着自己的行李见没被人动过这才放下心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空气中隐隐传来蜡烛燃烧的气味,余管家只蜡烛就帮她准备了极大一包,她也不怕不够用,点了一根放在木板上,幽暗的光随着夜风一下下晃动着,她慌乱了一整日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夜风送来饭菜香,不知是哪个号房的士子竟是会自己动手烧制,曲清言饥肠辘辘赶在有人推送热水,忙花了二十个大钱要了玩热水,将干粮泡了。
想到一年前岁考时她还要为盘缠忧心,她此时突然就对曲文海生出一抹感恩,虽然苦难多出数倍,但她至少不用再过拮据的日子,不用再过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日子。
子时一过,就有人到内帘取题纸,题纸按着考生人数印制,多一张都不会有。
曲清言白日睡饱,就眼巴巴的等着子时接题纸,第一场试以《四书》三文,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
题纸送到凤字号房,她小心的挪了挪蜡烛,这才将题展开。
不偏不乱,中规中矩。
这是考题给她的第一印象。
想到下场前余有台为她突击的拿起奇奇怪怪的题目,她就忍不住叹口气,她一直以为那些题没准就会是这次秋闱的题目。
却是忘了,余有台做为副考官又哪里有出题的资格。
他也不过是要帮她多方面练习一番罢了,想到此处难得的又有些愣神。
有了考题她也不忙动笔,各题想好如何应对,又将立意抄在自己带来的白纸上便吹了蜡烛,头歪在一侧的墙上,迷糊着又睡了过去。
待晨起的阳光照进号房,曲清言直接被一股股恶臭从睡梦中拖了出来。
她竟是忘了在贡院里,吃喝拉撒都要在这里解决!
☆、第八十一章 连下三场考试完
待晨起的阳光照进号房,曲清言直接被一股股恶臭从睡梦中拖了出来。
她竟是忘了在这贡院里,吃喝拉撒都要在这里解决!
每排号房的尽头处会空出一间号房,下面挖一个洞,有三急问题的都要在此解决。
她的凤字一号房已算是离尽头最远的一见号房,可就算这样也已是让她下意识的想要屏住呼吸,若是号房紧邻着那一间……
曲清言忙摇着头,将题纸还有夜里想到的应对之策翻找出来,磨了墨开始在试卷上书写起来。
考题并不算少,她紧写慢写赶在初十晌午才算全部写好,只中间有一处写了个别字。
按说试卷上别字可以用刮刀剃掉涂糊之后重写,但余有台之前无意中提过一句,考官在批阅试卷前会先查看试卷上是否有涂改的痕迹,一旦发现就会直接被降至中下。
所以,她只能苦思冥想硬生生因着这一个别字将整句话全部改了,也幸好这次的题目不算难,改上一句后面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将试卷上交,她收整着东西又大包小包的往贡院大门前赶,初十上午已是开大门放一次牌,她因着那个别字没有赶上。
到了第二次放牌时,贡院门前已是集有几百人,大门打开众人如同逃荒的难民,蓬头垢面的担着东西腿脚虚浮的摇晃着离开。
余管家一早就给军役塞过银钱,所以曲清言一出大门就被军役领到一侧的门房,有伙计接过她的担子,她上了马车回到余府第一件事就是去出恭……
如此反复到了第三场,曲清言已是觉得一条命去掉了半条,题目照旧循规蹈矩,她答起来便无比迅速。
八月十四入场,十五答题,因赶在中秋节,这一场提前到十五日傍晚放一次牌。
她虽没有亲人在此需要团聚,可这吃人的贡院她已是一刻钟都不想多呆。
中规中矩的题目没有任何新意也便容易撞题,她这段时日自己给自己出的题目中竟是一连撞了两道,她感叹着自己的狗屎运,过了晌午就已写完四篇。
每一排号房外的过道上都有军役巡逻,大明的科考制度森严,考生在不得大声喧哗,不得随意走动,不得相互之间传递东西,各种不得的约束下,所有人都只能乖乖的缩在自己的号房里。
她身量不算高,可在号房内起身头也会撞到顶部的木板,待到她交了最后一场的试卷,竟是不愿回头再看一眼她的凤字一号房。
因是最后一场,又赶在中秋这日,她赶到贡院大门时这里已经聚了上千人,隔得太远连贡院的大门都见不到,就只得寻一处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将行李放在地上。
“宗公子,这一场考的如何?”
“自是不错,小爷我一早就已是说过,这一届的解元非我莫属,难不成你忘了?”
又是那道带了一点嚣张霸道的声音,曲清言心头一惊,忙将自己的身形往人群中藏了藏。
那两道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与她相距不远之处。
“这怎么会忘,这不是心头一直惦记着,只等宗公子桂榜高中,小的一定要登门道贺。”
曲清言透过人群就见宗子荣身旁站了位比他还要再胖上一些的青年男子,那男子泛着油光的脸上全是讨好的笑。
宗子荣伸着懒腰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收回目光:“放心,你的贺礼小爷我收定了,不过解元而已,还有会元、状元在等着小爷,你的贺礼可是要多备上几份。”